列车以风驰电掣的速度驶来,带起的气流将范德的整个身体吹成了弓形,有那么一刻范德甚至幻想要是从脚边的悬崖被吹下去,要有多长时间才能坠落。([] .)不知道有没有人站在这里,向前跨两步,坠落于苍莽的荒原。
很快,一个东西便将他所有无用的意淫吹散殆尽。
尽管列车速度很快,尽管那东西仍保持着惯性,向前运动,但是范德确信看到了,因为几秒钟后,那东西在石壁上发出了沉闷的撞击,在隆隆的震颤中依稀可辨,范德感觉到心跳到嗓子眼上,似乎一张嘴就能呕出来。按奈住强烈的紧张,他打着手电向隧道里晃了晃,渐渐现出一只鞋的轮廓,鞋后铮亮的金属铭牌甚至非常愤怒地将一道照耀其上的光反射回来。
列车呼啸而过,仅是微仅可察的一瞬。范德压了压吹向一侧的小卷毛,狂叫道:“脚掉了,脚掉了!”旋即又想到这空阔山谷除了孤魂野鬼外谁能听得到他报信,于是按下发射器的开关。
“咦,这还有只脚!”在隧道另一侧避风港上,掉落着另一截脚,之所以说一截,是因为这只脚只有半个脚掌,跳将过去,范德发现两指厚的牛皮鞋底齐齐被切开,鲜红的血肉连带着白骨茬散发着丝丝热气。
情不自禁地,范德又按了一下发射器的开关。
突然,头顶之上呼啦一声响动,吓得范德汗毛乍起。一个踉跄坐倒在地,就在这个时候一大块血肉掉了下来,落在他面前半米不到的地方。
范德喘着粗气,耳鼓中响彻着心脏怦怦轰炸声。随着掉落在地上的手电不住滚动,一条大腿连带小腿以及膝关节的组织血流成灾,头顶之上几米高的变电箱上仍旧有鲜血滴滴答答往下落。
范德的手指已经不听使唤,死死的压着发射器的开关,这个一直活在霓蓝隐蔽下并没有经过基纽学堂血腥时代洗礼的家伙涕泪狂流,嚓嚓嚓用屁股向后挪了三步,尖叫一声,翻身向隧道外狂奔而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快些离开这个鬼地方,否则那条腿再站起来可真要吓死人。
两分钟前,夏夜之矗立在另一端隧道出口处。调息着身体里经过元气归元崩散的元气,毕竟要跳上一列时速超过二百公里的列车在阴影中能做到的人应该屈指可数,最危险的是万一碰到什么东西,轻则骨断筋折,重则一命呜呼。
不过这些都不是夏夜之所思考的。他怕的是万一阿路贝利西真的没有在意料之中跳上列车,那么……
或者,阿路贝利西远超过自己的估量,不但身体达到了仙凡之隔的灵界点。连心神也到了洞悉万物,因境生灵的巅峰。但很快又做了否定,毕竟世上只有一个帝王加纳。就算是处于逆流之川极致的自己在对手设下相同的陷阱后。想全身而退也是痴心妄想。
夏夜之手里的接收器就在这样一个时候闪了一下,以他古井不波的定心都忍不住喊出了声,这证明计划成功了,那个不可一世又狡诈多疑的阿路贝利西身上掉下来某个部件,这时对手想不战而逃的机会大大降低。
也就是几个呼吸的时间,接收器又闪了,夏夜之一蹙眉,这是什么情况?还没反应过来,接收器开始狂闪,他甚至忘记了列车车头已经冲出了隧道。夏夜之别无选择,只能在列车车尾出来的一刻全力施展基纽身体术第二式身体漂浮术,堪堪踩在末节车厢的边缘,眼看摩擦力不足以弥补两者间速度的差距,夏夜之张口吸气,右脚往下死踩,嘎嘎嘎嘎,落脚点硬是被踩进去一寸有余,同时基纽身体术第一式重力掌控点全开,他的身体几乎以平行于地的角度停在了末节车厢的边缘。
其实,在基纽的每个学员在初入基纽时梦寐以求的是习成基纽身体术最终式——碎影月光舞,因为不知从哪个时代起习成碎影月光舞被神化成了进入高层幕僚甚至执掌基纽的关键因素,以至于许多人盲目修习最终式,忽视了基本式,殊不知真正能用于实际行动的正是基本式,如果此刻将夏夜之这段影像在圣堂播放,想必能让那些新生代的基纽希望少走许多的弯路。
夏夜之用了足足十分钟才在疯狂划过的气流下直起了身子,白驹过隙一瞬,四目相对,尽管隔了足足五节车厢,夏夜之看到了那张刻骨流毒的脸上流露出太多太多复杂到只能留待以后细细揣摩的神情。
夏夜之半俯身在车顶上慢慢移动,一眨不眨地盯着阿路贝利西,并在脑海中还原着几分钟前的景象。
如果猜得不错,阿路贝利西在经过隧道之前是右腿单膝跪地包扎左臂伤口的样子,其中较低的一根乌金丝在他脚腕的高度切过,所以应该出现一只完整的带着脚踝的脚,而另一只该是带着一半膝盖一半小腿骨以及一半脚掌。至于较高的那根乌金丝,将右腿连根切去,左腿切掉了膝盖以下的位置。
夏夜之也仅限于猜测,具体的情况除了留在隧道里的那小子外,恐怕连阿路贝利西自己也没搞清楚。因为那个过程实在太快了,快得在十几秒后才阿路贝利西才发现他只剩一只完好的胳膊。
“你赢了!”
阿路贝利西仰望着来到面前的夏夜之,恐怕这一生他都没有这样仰望过任何人,“看来你把摩西抓来的那小子救了,他成了你的路引并带你找到了我!刚才你一定就在我身后的那片针叶林里……然后,看着我一步步……咳咳,你能猜出我的打算并因地制宜设下陷阱令本座由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