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石闵又来到大理寺的公堂上,一一召见那些犯了法,却可能存在冤案的囚犯。
石闵所审讯的囚犯可不一样,这些人几乎都是重犯、犯官,一时之间,廷尉府的人难以决断,故而只能上奏石闵,由石闵自己裁决。
石闵对此,只强调了一句,法不容情!
石闵的铁面无私是有目共睹的,许多廷尉府的人不敢下决断的事情,石闵无不一一解决。
“罪臣李寄之子李无锋,叩见魏王千岁!”
此时此刻,站在石闵堂下的,是一个一脸英气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应该是武艺不俗的,手上有着老茧,身材魁梧,说话的时候自带一股气场。
不过,石闵虽然欣赏似李无锋这样的人,但是并不代表他会因此法外开恩,赦免他的父亲。
石闵又翻看了关于李寄的卷宗。
卷宗上显示,李寄,魏郡内黄人,四十三岁,二十岁举孝廉,历任东平县县丞、大垌县县令、襄国郡郡守、都内令丞。
李寄在都内令丞在任期间,曾经收受贿赂,累积折合钱二万五千四百贯。按照国法,李寄应该被判处斩首,抄没家产的,但让廷尉府的官吏们犹豫不决的的,李寄的能力十分出色,政绩斐然,他在任期间曾经在赈济灾民和为国库敛财出了大力。
而且,自秦汉以来,华夏一向是以“仁孝”治国的,故而有举孝廉之说。
尤其是晋国建立的时候,更是提倡以仁孝治国。本来在晋朝之前,大家都提倡“天地君亲师,仁义礼智信”的,忠字摆在最前面,奈何司马氏得国不正,窃国篡位,所以只能以此来治国,欲盖弥彰。
现在,一些曾经受过李寄接济的人,受过李寄的恩惠的人都来向朝廷求情,请求法外开恩,饶恕李寄的性命。
更有李寄的儿子李无锋来求情,要一命换一命。
石闵蹙眉道:“李无锋,你确定要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取生父李寄的性命吗?”
“是的。”李无锋跪在地上,向着石闵行了一记抱拳礼,然后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道,“大王,草民自幼饱受父亲大人熏陶,要做一个忠君爱国,为百姓谋福利的好官,耳濡目染。草民相信父亲的矢志不渝,奈何官场污浊,家父如何能够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大王圣裁。家父犯了贪污之罪,受贿于人,本该处死。但请大王念及家父这么多年来劳苦功高,政绩出众,还请大王法外开恩,请准许草民一命换一命!”
言罢,李无锋就磕了一个响头,苦苦哀求。
石闵听到这话,不禁摇了摇头道:“李无锋,寡人知道你的孝义,也能体谅你的孝心。但是法不容情,倘若寡人今日为了你开这么一个口子,那么国法不存,以后的罪臣犯人都跟你一般,为父请命,置国法于何地?置国家之威信于何地?”
“大王!……”李无锋知道石闵说的没错,但是还是忍不住潸然泪下,一个劲儿地磕头,额头上都渗着红色的血渍。
石闵叹了口气说道:“来人,将李寄带上来!”
石闵倒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打算再给李寄父子一个机会。
过了没多久,穿着囚服,虽是十分落寞却还是一脸正气的李寄被带到堂下,给石闵跪下之后,便又扫了身边的李无锋一眼,眼神里透着悲怆、无助,还有最后的一丝快慰。
“啪!”
石闵把醒木一拍,肃然道:“李寄,你可知罪?”
“大王,臣有罪!”
“既然你自知有罪,何不认罪伏法?”
“罪臣甘愿伏法!”
闻言,石闵摇摇头道:“你甘愿伏法,但是你的儿子李无锋却不情不愿。现在李无锋愿意一命换一命,用他的性命去换取你的一条生路!你,可愿意?”
“大王,罪臣不愿意!”
“父亲!”
“你住嘴!“
李寄瞪了李无锋一眼,怒气冲冲地道:“锋儿,你休要在此饶舌!大王日理万机,现在为了这等闲事还要跑过来断案,你这是在误国误民!你若是还认我这个父亲的话就离开这里,替我好好照顾你的娘亲和弟弟,不然,休怪我不认你这个儿子!”
“父亲!孩儿不忍见你如此啊!……”说着,李无锋便嚎啕大哭起来。
真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石闵瞧了瞧李寄,又看了看李无锋,不禁有些难为情。
这个案件着实不好了断!
李寄在任上贪污了两万多贯钱,光是这一条,石闵判他满门抄斩都不为过。但是李寄并不是那一种鱼肉百姓的贪官,恰恰相反,他是一个好官,很得民心的好官,不然在他东窗事发,被逮捕入狱之后,也不会有许多百姓跑到廷尉府去请愿。
更不会有人给石闵上万民书的。
李寄不是贪官,而是清官,因为他这些年来所贪污的钱财,无不一一用来赈济灾民了!
这就是让石闵和一众判官纠结的地方。
杀了李寄,是朝廷的一大损失,而且李寄这么得民心,想来此举也会让不少人心寒。更何况现在李寄的儿子李无锋都提出了代父一死的要求,真是让人感到棘手!
为了审理这些悬案,石闵是主审官,陪审则是崔皓、荀稷,石闵感到事情有些棘手,所以又不禁将目光放到两个陪审的身上。
荀稷又寻思了一会儿,便起身道:“大王,臣有一谏言。”
“请讲。”
“自晋朝以来,吾华夏乃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