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成两侧下首,是他的两个嫡子,也是赵雪的两个哥哥。老大赵山同样富态,正端坐胡椅皱眉不语;老二赵海宽腰窄背、相貌俊朗,却站着来回转圈没个正形。而大堂中央,禀报完一路历程的赵福则耷拉着脑袋垂手而立,静熬着三位爷的挂落。
因为郡小人少,且一早便举了白旗,中丘郡金秋并未发生大战,也无溃兵流窜,幽并联军倒没在此常驻胡骑,以至中丘上下虽没少被敲骨吸髓,兵乱情况却比赵郡魏郡好得多。赵福出山之后,也就返城得还算顺利。当然,他给赵家带来的消息,却不啻于一场兵荒马乱。
一片寂静中,老二赵海第n次吵吵道:“福伯,你咋就任由那小妮子胡来呢?还有,爹,我看雪儿八成是看上那位血旗将军了,到底该咋办,您老别光玩深沉,倒是发个话啊。”
“闭嘴!你这混球!”赵成不耐烦的断喝一声,顺口训斥道,“看看你,坐没坐样,站没站样,嘴巴还没个把门,成何体统,哪像个大户少爷?”
赵海却不服道:“您有火别向俺发啊。谁不知咱赵家出身小地主,是靠经商起家的暴发户,讲甚体统,俺又不像二叔在公门当差,成天还得抢着提桶给县太爷浇花!”
“真是个混球,与你妹妹一般气我!”赵成气得直喘粗气,索性不再搭理赵海,转向赵山道,“你别跟庙里山神似的,说说该咋办。”
“爹,您定是想明白了,又来考我!”赵山翻了个白眼,慢吞吞道,“马匪肯定要查,那么厉害,定有来头,让人放远点查。此外,我赵家在西边牛山镇有间铺子,近来生意不错,干脆多备点货放那,让主顾们方便些。咱们就这么答复山里那两位,打发他们早点走,想来已有下人说漏嘴,他们该知道血旗将军被悬赏捉拿,也不愿多呆吧。”
眼中闪过满意,赵成却是催促道:“我是问你,雪儿那妮子投了血旗军,这事怎办?”
赵山瞥了赵成一眼,一字一顿道:“听说飞鹰贼有后台,咱惹不起,还是得与血旗军撇清关系。不妨先报官,说咱家雪儿被山贼给掳了吧。”
赵成怒道:“那雪儿岂非名节尽失?”
“雪儿信里说了,如今兵荒马乱,血旗军颇呈气象,很有前途,她要给赵家多条后路,甚至借机发达。她这番托词倒也确实在理,我看那血旗军虽被悬赏征剿,可局势瞬变,谁知明年又是何人做主呢,何况血旗将军那么滑,也可变换山头嘛。”赵山撇撇嘴道,“再说,有您二老在上面护着,我哪有办法让她回心转意。”
赵成再怒:“我是说名节!”
“大不了请叶三娘出马,随护雪儿两年。”赵山再翻个白眼,无情揭穿道,“爹若真反对雪儿胡来,早派人去抓了,岂会在这问我,哼哼,肯定又想让我背锅!”
“你,你,你这孽子,跟你两个弟妹一样混球!”赵成恼羞成怒道。也就这时,堂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以及一个女子的河东狮吼:“姓赵的,你还不把我那心肝雪儿找回来!”
“这母夜叉怎的知道了,每次雪儿胡来,她干不过女儿,反而都寻老子出气,没天理啊!你们哥俩来对付她,就说我已出门想办法了。”赵成一惊,立即一跃而起,并以不符体型的速度窜往侧门,还不忘叮嘱道,“老大,这些主意可都是你出的,不,叶三娘这一条是老子我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