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十天向东普鲁士腹地进军的俄第2(华沙)集团军在德军开始后,已经无法顺利地退回来了。
骑兵上将萨姆索诺夫曾经意识到他的部队处于一种巨大的危险之中,而且因为连续作战,士兵们疲饿难耐,补给和弹药也运输不上来,向西北方面军总指挥日林斯基打电报要求暂停进攻。
可是远在300公里以外坐镇的日林斯基却坚持认为德军会放弃难以防守的东普鲁士,回电斥责他是懦夫,要求他继续向但泽方向推进,把德军赶出这一带。参谋军官出身的日林斯基根本不清楚前线部队会遇到的各种困难,而且也低估了普鲁士的容克军官团们保卫自家庄园的决心。
俄国糟糕的无线电讯,也让德军东线总指挥部对于他们的部队部署和作战计划了如指掌——到现在,他们居然还没有建立起密码电报系统,依然采用明码电报进行通讯。在战争开始后,俄军中严重缺乏密码和密码员的情况却是有增无减,那些经过初级加密的电文,对于德国的技术人员而言,完全不存在任何的秘密可言。
等到德军开始发起反击后,已经深入德国边境160多公里的华沙集团军再想撤退就已经为时已晚。
冯?布洛上将所指挥的预备第8集团军已经死死盯住了萨姆索诺夫的主力,而从普鲁士集团军分出来的弗朗索瓦军团正在猛插向俄第2集团军的后方,意图完全切断它与华沙之间的退路。
萨姆索诺夫的灾难首先出现在北部,他的第6军在那里彻底败北,在第一天结束时实际上就已退出战斗。
该军处于俄军右翼,十分孤立。德军指挥部通过被截获的电报集中起第17军和第1预备军来对付它,俄国第6军的失败已经是不可避免。本身俄军经过一周时间的行军已疲惫不堪,而且德军占据了数量和装备上的优势。
因为部队对命令的错误理解,第6军军长布拉戈维先斯基在发出撤退的命令后又收回了成命,结果使得他的部队在达代湖周围同德军的侧翼可怕地缠在一起,他们向比绍夫斯堡的有秩序的撤退变成了向奥特尔斯堡的溃逃。
布拉戈维先斯基的司令部连夜从比绍夫斯堡撤退了四十多公里,把德军远远地甩在了后边,总算在缅斯古特这个小地方暂时安定下来。由于没时间架设电报天线,不论是布拉戈维先斯基还是他的司令部,整整一天的时间都没给军下达任何命令。
步兵上将布拉戈维先斯基在战争前根本就没有指挥部队的经历,他曾主管铁路上的军队调动,任俄军总司令部的军事交通部部长。他在司令部里负责签发铁路乘车证,并负责科学性的编排车次,比如在什么情况下调动哪列车次,给谁签发这些乘车证等等。
可是在战争爆发前他却被任命为一名军长,指挥起数万人马进行作战。从昨天起,他原本的生活就遭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现在将军的心需要平静,让破碎的心愈合起来。但是,战时的宁静是短暂的。下午四点钟从东北边方向又传来了大炮的轰击声:弗朗索瓦将军指挥的德国部队又从另一侧包抄了过来,布拉戈维先斯基将军又顿时提心吊胆起来,他的司令部的前程也变得暗淡了。
一个哥萨克骑兵带着情报策马飞奔到缅斯古特,马儿放慢了速度,年轻骠悍哥萨克挥舞着手中的情报,指着自己背后方向在喊道:“打过来了!德国人!……是德国人!……”
疲惫不堪的将军面色苍白,被人从司令部里架着走了出来,无精打采地连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他已经预料到了这场灾难,他的两腮都塌陷了,甚至嘴巴都变了型。只听他喃喃地说:“到奥尔捷利斯堡去……到奥尔捷利斯堡去……”
护卫队的龙骑兵上校果断下达了命令:“上车!我们走!”
司令部的军官们忙着收拾东西,他们想把挂在墙上的地图收起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里面的人都清楚,没多少时间收拾东西,得赶紧跑了!
汽车已经备好,是两辆法国生产的小汽车和四辆卡车。车很快就塞得满满的,立即开动了,当然是在骑马的哥萨克骑兵的护卫之下。而将军的车后边是马车、双轮车,谁赶上坐什么就坐什么。
这支车队驶出大门急驰而去,快!快跑!
什么也管不了啦,大家谁也不想当德国人的俘虏!
俄国第2集团军已处在崩溃的边缘。总的来说,该集团军的士兵在近乎断粮和缺少弹药的恶劣条件下表现得非常英勇,但现在,他们再也挺不住了。一贯糟糕的通信联络实际上已经中断,各军指挥官之间失掉了联系,每个军都对自己正面和两翼的情况一无所知。
萨姆索诺夫前往第15军军长马尔托斯将军那里与之探讨形势,马尔托斯是他部下唯一真正出色的高级指挥官。马尔托斯将军极力主张他趁为时不算太晚时赶紧撤退,但萨姆索诺夫不同意,因为他觉得,如果能占领奈登堡,战局还是可以得到稳定的。
但这是个完全不切合实际的想法,4月30日,布洛将军指挥的德国3个军向俄军中央地带发动了强大攻势,毫不留情把他们赶到正等着他们的弗朗索瓦部队阵前。弗朗索瓦的军已封锁了俄军沿奈登堡-维伦贝格一线,切断了俄军与华沙之间南逃的道路。
萨姆索诺夫终于明白了他的集团军正处于一场惊人的灾难之中,因此他在最后一道命令中指示第13、第15和第23军夺路返回霍热莱和亚诺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