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3-12-19
时间虽然已是初春,但新会街上的风,仍带着几分湿冷。再加上信义杂货所处的位置距离官衙很近,所以极少有人会来此闲逛,再加上前几日曾有而是多个人在府衙门前被杀,官府又不曾请人做过法事超度亡魂,所以这条街上更是没人来了——百姓们似乎达成了一种默契:对这条青石砖铺就的衙前大道,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是故,这条宽阔的街道上,只有莫降和韩菲儿两个人。
二人一前一后,莫降行在前面,韩菲儿跟在后面,二人似乎刻意维持着一个微妙的距离。
其实,莫降走的并不快,因为他身上的骨骼刚刚接好,尚未完全愈合,而且,除了几处极为脆弱的接骨点有竹板固定外,便再无其他的保护措施了。之所以要这样冒险,还是因为狂夫子的“医嘱”——用他的话说:“为师接骨手法极为高明,下地即可行走,况且,降儿你的体质远非一般人可比,寻常人伤筋动骨需要百日的愈合时间,可为师却认为,三十日内,你的伤势定然能够痊愈……”
这其中,不排除狂夫子“自卖自夸”的成分,但在莫降看来,师尊让他这样做,其实是另有深意:凡是骨骼受过伤的人,即便痊愈了,也会格外在意曾经受伤的地方,平时也是加倍小心,唯恐借口处再次断裂——这是心病,无药可医的心病——而狂夫子让莫降放弃一切保护措施的用意,便是要让他直面这些伤痛,慢慢的适应这些伤痛,最终忘记这些伤痛……
莫降或许桀骜不驯,但对于师尊的话,他却是不敢违背——是故,虽然每走一步,都要忍受骨骼契合处传来的刺痛,但他仍在咬牙坚持着,虽然新会的风依然带着寒意,但慢慢的,他的额头却渗出了汗珠……
若是在平常,韩菲儿一定会注意到莫降的异常,会用少有的关切语气询问,甚至会用手帕替他擦掉额头的汗水,但是今天,韩菲儿却一反常态,只是默默的跟在莫降身后,一点表示也没有。
莫降也注意到了韩菲儿今日的变化,也意识到二人之间似乎出现了隔阂,但他却不明白其中的原因——传说有着“四目四耳”的他,却看不透韩菲儿的女儿心思,也听不到她内心深处那些羞于启齿的话语。
莫降并不知道该怎样做,也不知该怎样哄韩菲儿开心,但是他却很不习惯这尴尬的气氛,那莫名的隔阂,像是横在他的心头,让他心情烦躁——因为烦躁,他无法再专心对抗骨骼接口处传来的阵痛——于是,他停了下来。
韩菲儿也立刻停了下来,二人似乎很有默契。
然而,韩菲儿却讨厌这种“默契”,她其实想像往常一样,伴在莫降身边,跟他并肩而行,但她又不想打破这别扭的“默契”,想暂时维持二人的距离——她很想知道,莫降是不是真的在乎她,她更像知道,莫降肯不肯将这种“在乎”表现出来——总之,她很纠结,虽然她站的很稳,但心中却矛盾重重,烦乱无比。
“菲儿。”莫降缓缓转过身来,定定的望着她:“你怎么了?”
韩菲儿并不知该怎样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她甚至不想形容自己的心情——而莫降的问题,非但没有让她感到温暖,反而增加了她的烦乱,此时的她希望的是真诚的告白,而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问题……于是,她选择沉默应对。
莫降往回走了两步,站在韩菲儿身前,直视着她的眼睛部位,似是要将那长长的刘海看穿——“菲儿,你到底怎么了?”莫降执着的问。
韩菲儿很想向后退两步,维持方才的距离,但在那双漆黑的眸子注视之下,她的双腿却不听使唤了,只能继续呆呆的站在原地。
莫降的双手,搭上了韩菲儿的肩膀,她的身体,明显的颤了一下。
莫降那双被墨色染透的眼睛里,似乎有一抹难以名状的光辉在微微闪动,他认真的问:“到底是怎么了?你说话啊?难道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还发生了其他的事情?其他让你伤心的事情?”
韩菲儿忽然窘促起来,此时她的心情已经烦乱到极点,或许此时的她该向那些泼辣的女子学习,一把将莫降推开,然后用尖锐的声音斥责——“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你能不能别再问这么愚蠢的问题了!我怎么了?你这个木头不知道么?!”——但是,她却没有这样做,她仍旧沉默的站在那里,隔着刘海,偷偷的看着莫降的眼睛……
“你不说话,我可就当你没事了啊。”莫降满脸的困惑,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在将韩菲儿放开之前,他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事,绝不能瞒着我!如果你心里有什么委屈,我要第一个知道!”
这虽然是一句命令式的话语,甚至还透着几分霸道,但韩菲儿却没有生气,因为她在莫降的眼神中读到一种情感——真诚。
“我的花死了。”韩菲儿不知自己为何要说这样一句话,但这句话却是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或许,当前几日莫降送她的那一束鲜花彻底枯死时,她却是很伤心、很委屈吧。
莫降却是一愣,旋即道:“花,什么花?”
“那日在码头……你当着外人送我的花……”不知为何,一抹红晕悄悄爬上了她的脸颊,甚至还蔓延到她那雪白的脖颈上……
莫降立刻想起了“那一束花”,于是他笑了一笑说道:“我当是什么大事呢,原来就是一束花啊——不过既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