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我等你。”秦玥给姚瑶拢了拢披风,目送她下楼,走进了风雪之中。
雪很大,姚瑶撑了一把从客栈拿的旧伞,深一脚浅一脚地往秦玥说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根本见不着人,家家户户都关着门。
走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姚瑶停在了一个小宅子门口,门外有三棵连在一起的树,应该就是这里了。
姚瑶上前去,敲门,然后贴着墙躲到了旁边去。
正巧,过来开门查看的就是秦非白。
乍一看外面白茫茫一片,根本没有人,他皱眉,往左看,再往右看,待看清姚瑶的脸,神色惊愕,愣在了那里!
姚瑶微微一笑,对着秦非白挥了挥手。
身后传来秦谡的声音:“谁呀?”
“爹,有人找我帮忙,我出去一趟,晚点回来。”秦非白话落,出了门,把门从外面关上了。
秦谡从屋里走出来,站在廊下,看着风雪漫天。曾经他须发花白,精神矍铄,现在须发已经全白了,脊背也佝偻了一些,看起来苍老了很多,冷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又去给人帮忙……整天就知道给人帮忙,还真把这儿当自己家了!惦记着跟那些啥都不是的穷酸邻居打好关系,有什么用……”
“爷爷,我要吃鸡腿!”秦珏从房里跑出来,抱着秦谡的大腿,眼巴巴地说。
秦谡不舍得对小孙子发火,但心里火气又上来了,冲着外面大声吆喝:“秦非白!珏儿要吃鸡腿,你想办法带回来,不然你也别回来了!”话落哄着秦珏,“别闹啊,让你爹给你弄!你快进去,外面冷!”
秦非白此时还在大门外面,听到了秦谡的声音,苦笑一声,对姚瑶拱手:“我应该多谢你的救命之恩,你不止救了我,救了我的父亲,还数次救了我的儿子。”
“额,你如此客气,那我应该说一声,不客气?”姚瑶笑了笑。
“秦玥跟你一起来的吧?”秦非白问姚瑶,“这么大冷的天,你们跑来这里做什么?”
“他说要来看望他爹,我这个丑媳妇,也该见见公爹。”姚瑶微微一笑。
秦非白神色一震:“你们……已经成亲了吗?”樊峻会定期让人过来送东西,但是他自己没有露过面,也没给这边透露秦玥的近况,是以秦非白都不知道,秦玥和姚瑶已经成亲了。
“上月初十成的亲,今天正好过去一个月。”姚瑶说,“他在客栈等你,你应该不会不想见他吧?”
秦非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摇头说:“走吧。”
秦非白和姚瑶一起,在风雪中慢慢地往客栈的方向走。
“你父母都好吧?”秦非白问姚瑶,他在前面走,让姚瑶踩着他的脚印跟上,这样姚瑶会好走很多。
“嗯,我家里一切都好。你们这边呢?”姚瑶问。秦非白看着消瘦了很多,一脸的沧桑。
“也没什么不好的。”秦非白摇摇头。
秦谡脾气越来越臭,性格越来越暴躁,对他的孙子孙女还能克制一下,也不想理会温如晴,于是所有的怨气和怒火都撒在了秦非白身上,天天非打即骂。秦非白当儿子的,也不能还手,只能默默忍着。
温如晴以前养尊处优,来了西凉城之后条件艰苦,她到这儿就病倒了,也无法接受从京城贵妇变成流放罪人的落差,精神状态一直很不稳定。她以前对秦非白都是小意伺候着,如今经常三五天都不跟秦非白说话,一个人发呆,偶尔说话,说着说着就歇斯底里地哭。
秦瑄不甘心接受这样的结果,不止一次想要逃跑。上一次秦非白差点把他的腿打断,最近几天才消停了一些,不去矿山上工的时候,在家里不是吃就是睡,打骂都没用。
秦珍珍整日以泪洗面,茶饭不思。而年纪最小的秦珏,尚不能完全理解这个家的变故意味着什么,只是接受不了生活水平的急剧下降,今日闹着要吃桂花糕,明日闹着要吃红烧鱼。
秦谡现在恨上秦瑄,也恨秦玥不管他,唯独对秦珏这个小孙子,依旧很是娇惯。秦非白想打秦珏,秦谡就拿着大棒子要揍他,张口闭口就是“把我们都打死吧,我这把老骨头早就不想活了,也没脸活了”……
樊峻暗中帮了他们很多,也跟西凉城的官府,以及矿山那边的管事都打点过,但他已经无法再跟秦谡沟通,都是派人跟秦非白联络的。
秦非白只接受了温饱的必需品,其他的诸如什么上好的银丝碳,绫罗绸缎之类的,根本也不适合西凉城这个地方和他们现在流放罪人的身份。至于钱,这边的环境,真就是有钱也无法改善生活。
秦非白还在努力适应。他每天给自己找很多事情做,从早到晚都不停,身体的疲惫都是其次的,主要是身边的人,让他心中实在是压抑得很。
不过那些事,秦非白并不想跟秦玥和姚瑶说,徒增他们的烦恼。
走出一条小巷子,客栈出现在视线中。秦非白抬头,就看到客栈二楼那张熟悉的面孔。
“玥儿气色不错。”秦非白对姚瑶说。
“才刚成亲,他要是气色不好,爹你应该怪我虐待他了。”姚瑶笑着说。
秦非白听到这声“爹”,心中微暖,却也更觉愧疚。
进了客栈,姚瑶给秦非白指了一下:“爹上去吧,你们好好聊聊,我去做饭。”
“不用忙,我过一会儿就回去了。”秦非白对姚瑶说。
“没事,我们也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