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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说的都是突厥话,词汇不多,语气却是生硬得很。眼看着冲突一触即发,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马蹄声,有人一边策马疾驰,一边大声喝道:“全给我住手,有什么话大伙慢慢说!”
话音刚落,马头已经逼近猩红披风的身后。十几个猩红披风壮汉立刻跳下马背,让出一条通道,恭恭敬敬地俯身回应:“是,属下谨尊却禺大人吩咐!”
“却禺?”李旭和阿思蓝迷惑地对望。从红披风们的恭敬态度中,他们猜到来者身份不低。但苏啜部与突厥人交往并不多,却禺到底是官职名还是人名,他们根本弄不清楚。
“你们为何与人冲突,难道忘了我的叮嘱么?”须臾间,来人已经冲到人群当中。更远处,还有四十几骑快速地向这里靠拢。
“呜――呜――呜――”负责警戒的苏啜部牧人在远处吹响了号角,超过五十人的队伍临近,无论来意是善是恶,部落中都必须做好相应准备。
此起彼伏的号角声让来人吃了一惊,四下看了看,又打量了一下李旭和阿思蓝的装束,躬身施礼,问道:“站在我面前马背上的可是白天鹅的子孙么?阿史那却禺奉大汗命令前来问候白天鹅的后人!”
“苏啜阿思蓝、附离、苏啜陶阔脱丝见过却禺大人!”阿思蓝收起角弓,手按肩头俯身还礼。整个霫族都是突厥的附庸,虽然弄不清楚来人的身份,阿史那家族这个响亮的名号,草原上却没有人不知晓。
那是突厥王族的姓氏,意思为母狼的初乳,诸狼的长者。几百年来,草原上世代以此姓为尊。
“原来是苏啜部的好兄弟,天鹅的阵头!”阿史那却禺拊掌大笑,“我这几个属下缺乏教养,冲撞了自家兄弟,请阿思蓝兄弟不要见怪!”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对方还是带着善意到霫族来出使的突厥王室后裔!阿思蓝无奈地笑了笑,回答:“他们放雕惊吓了我的妻子,我已经看过了,没惹出什么大祸来!”
“你们几个畜生,我临行前怎么吩咐你们来!”听到阿思蓝的回话,却禺立刻抡起马鞭,劈头盖脸地向红披风的头领抽去。
方才还气势汹汹的红披风头领立刻矮了半截,接连捱了好几鞭子,才大着胆子解释道:“回禀大人,他,他们,他射死了您的黑雕!”
“啊?!”阿史那却禺惊叫了一声,回头看向了阿思蓝和李旭。在李旭的马背后,他看到了一双低垂的翅膀。那是他家宝贝的双翼,每一根羽毛他都记得。
雕是天空之雄,筑巢在万丈绝壁之上。想养一只雕儿,必须在其刚刚孵化时便从窝中将其掏出。取雕途中又要留神脚下石壁,又要提防母雕和雄雕从半空中袭击,往往要付出十几条人命才能换得一只幼雏。而幼雕脾气倔犟,非新鲜血肉不食,受到虐待即死,把它平安养大不知又得花费多少功夫。再加上训练其侦察敌军动向,听从主人号令所耗费的人力物力,一只训练有素的黑雕价值已经远远超过了同等重量的黄金。所以,看见黑雕偷了别人家的羊羔,突厥狼骑们绝对不会认真替羊羔主人讨还公道,暗地里还期待利用这种行为保持雕儿的野性。
“它偷了阿思蓝家的羊,又吓到了怀孕的帕黛,我以为它是野生之物,就一箭将其射了下来!”李旭从背后将黑雕的尸体拎起,放在地上,讪讪地向阿史那却禺赔罪。
从对方气质和打扮上,他推测出来人在阿史那家族中身份不低。对方所带的四十多名侍卫已经慢慢跑近,在不远处列了一个骑兵长阵。如果在西尔族长率领守营武士赶来前双方起了冲突,苏啜部的牧人们肯定要吃大亏。
“它惹祸在先,否则附离也不会动手反击!”陶阔脱丝从李旭身后走出来,与他并肩而立。来人所骑的骏马远比其他人的坐骑高大,几百步的距离瞬息而至。如果此人因为伤心黑雕的死想和附离打一架,附离在坐骑方面就吃了大亏。小丫头不想管突厥什么家族,只想着如何与心上人并肩抵御强敌。
“你只用了一箭就射落了它?”楞了半晌,阿史那却禺抬起头,叹息着问道。此行负有重要使命,他自然不会因为一头黑雕和苏啜部伤了和气。但经过躲避弓箭训练的雕儿居然被一个黑头发黑眼睛看上去极像汉人的无名小子一箭射翻,这个结果他无论如何也难以接受。
李旭点了点头,不知道对方为何有此一问。扁毛畜生当时飞得那么低,非但是自己,阿思蓝、陶阔脱丝,甚至阿思蓝家的几个持弓从户,都可能一箭结果了它。
“这小子从侧面?上去,不由分说就是一箭!”被却禺抽得鼻青脸肿的红披风头领指着李旭,不怀好意地诬陷。
阿史那却禺的眉毛猛地一跳,回头横了头领一眼,命令他闭嘴。带动马缰向前走了几步,和颜悦色地向李旭请求:“你用的是什么弓,能借给我看看么?”
“当然可以!”李旭大方地从马鞍后解下了弓囊,双手递了过去。阿史那却禺在听说黑雕死讯的刹那脸上所表现出来的悲愤他看得清清楚楚,如此愤怒的情况下,此人还能保持礼貌,其修身养性的功夫着实令人敬佩。按徐大眼的说法,这种能在任何时候都保持头脑冷静的人最好不要与之为敌,否则,一定要打起十二分小心来应付。
阿史那却禺反复端详弓臂,调整了一下弓弦,接连拉了几个半满,终于明白了黑雕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