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远县城北城,一处小型民宅
夜晚
董光明还在映着烛火认真在书桌上书写,妻子颜花从此厨房端着一碗甜粥进来,悄悄放到董光明桌上。
“当家的,吃点东西再写吧。”
董光明点点头,端起碗来拿起勺子大口喝起了甜粥,而颜花则拿起了董光明写的东西无聊打量了几眼,然后眉头一皱,不满道。
“怎么还有青楼,魁子打算让你开青楼。“
看到妻子这番模样,董光明顿时知道她是想多了,苦笑着放下粥碗,解释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这青楼日常不归我亲自打理,我做的只是帮魁……魁子购得青楼,然后寻找信得过的人手管理。
之后,我每个月只需负责同青楼的主事人收账核对,并不时解决青楼主事人解决不了的问题罢了,放心,你这侄子给我的担子不轻,我没时间去那里鬼混。”
“谅你也不敢。”
听罢了董光明的解释,颜花也知道自己想差了,不过又拗不开面子嘴硬了一句,然后又看了看手里的纸,忍不住向董光明问道。
“当家的,魁子哪来的这么多钱,依你列的这张单子,真要把这些买卖开起来,恐怕不止五千两吧。”
…………
“五千?”
董光明嗤笑一声:“八千都不止,这还是有些人看我是魁子的人,特意打了折扣,像这个赌坊和当铺,几乎是黄大虎半卖半送的。
不然要是真金实银的砸,不说得花费多少银子,人家还未必把这生钱的宝贝卖给你呢。”
“啊?”
颜花被董光明的话吓了一跳,有些担忧道:“八千,魁子哪里得的真么多银子?还有,当家的,这些人这么做,魁子算不算受贿啊?
我可听说那些贪污受贿的官儿都得被杀头,魁子年轻没经过事,你这个当姑父得多劝着点,别让他走了歪路。”
董光明闻言大笑,指了指颜花,一捋自己的胡须,得意道:“这你就不懂了,魁子的钱都是他从黑风岭缴获的,按律是可以自己留着的。
他用自己的钱,真金实银的置办店铺,任谁也挑不出错出来。”
颜花这才放下心来,在她心里,颜魁如今正是前途正佳的时候,可不能因为几千两银子栽进去,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既然符合律法,那就没事了,她也放心许多。
…………
看到颜花不再追问,董光明心里松了口气。
那么他之前说的话全是骗妻子的吗,这么说吧,董光明这话半真半假,颜魁这么做没事是真,所有缴获归颜魁是假。
根据北晋律法,凡战争缴获,七成归朝廷,余下三成,才归作战将士,所以,颜魁未经上面允许,私自扣留了黑风岭大部分缴获,是犯了重罪的,按律充军流放千里。
但是,凡事都有个但事。
颜魁为什么敢这么做呢,那是因为这是北晋军方所有人默认的规矩。
在北晋立朝初年,因为地盘小,国库匮乏,所以对将士们的军功奖赏一向不怎么丰厚,而没了丰厚的奖励,士卒们的作战士气自然不高,所以,为保证手下士卒用命,很多将领都会在私下另外奖励一下立功士卒,以此激励士气。
可将领们奖赏的钱粮又从哪来呢,自然从手上得了缴获里着手。
所以,那时北晋军中就有了一个潜规则,凡有缴获,挑些不值钱、不实用的东西上交朝廷,值钱的东西留下来,将领和士卒们私下分了。
当时朝廷也知道此事,只是碍于现实,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来随着北晋实力越来越强,国库丰盈,给予将士的奖赏也随之提高,但这个截留缴获的规矩却一直保留了下来。
朝廷几次想要整治此事,却因为整个军方的反对无奈作罢,后来军方碍于压力,也往外吐了一些肥肉,但总体上,缴获大头还是归作战部队分配。
颜魁从军也有小半年了,自然对此规矩不会陌生,更何况他旁边还有个老油子黄大虎提醒。
所以,在清剿完黑风岭所有收获后,颜魁留下最值钱的古董、珠宝,把山寨上仅剩的一些粮食现银以及军械物资什么的乱七八糟物件,通通造册交公朝廷。
甚至为保证不出现意外,颜魁还派心腹携三千两纹银,去府城拜访了一下何府尹和洪总兵。
颜魁本就遵循旧例行事,现在又有眼色的献上孝敬,何府尹和洪总兵自然不会为难,两方大印往颜魁上交的缴获名单上一盖,这事便定死了。
日后即便有人翻出来,颜魁也早就把钱花完了,证据也该销毁的都销毁干净了,你拿什么办他。
…………
董光明不知道这其中的内情,但不妨碍颜魁同他交了实底。
钱没事,放心用!
怎么说自己也是颜魁的嫡亲姑父,董光明相信其不会故意害自己,不同颜花说这些,也是怕女人胆小,私下里乱想。
想到这,董光明又忍不住叮嘱了一句:“虽然魁子是清白的,但毕竟他现在位置敏感,这些买卖都是在暗处进行的,虽然在县城不算什么秘密,但终归没捅破这层纸。
你是魁子亲姑姑,很多人盯着你,以后在外要注意点言辞,别胡乱说什么话,连累了魁子,他不怪咱,咱脸上也不好看。
这事你自己记清楚,回头再多交代交代咱闺女儿子。”
颜花看着丈夫严肃的神情,忍不住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董光明见此,长出了一口气,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