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许云深与杜四闲聊时被集合的命令打断,诸多士兵领取军粮之后,再度集合。
当日为六月十二日,距离开战已经过去了十天。
集合处。
此刻太阳已日落西山,天空侵染上了一层黑幕,挂着几点星,和一弯月亮。
看来是个无云的夜。
士兵如机械般精准运作,排着队列,有条不紊地小跑着陆续开始出发。
随着时间流逝,偌大的营地人影稀了很多,剩下的就是后勤士兵或伙夫,正在熟练地拆卸运装各种辎重,缀在大部队后面,同时还有一支队伍保护他们。
许云深所在的特勤组赫然在其中。
一个时辰过去,天已经完全黑了,天边的白色不知何时也已经悄然褪去。
忽地,前方部队停了下来,同时过来一个头盔插着白色羽毛的通信兵,递给欧阳晨一张纸。
她飞速看了眼纸上的内容,神色严肃,眉头拧在一起。接着抬头朝通信兵点点头,转身发布停止行军,原地待命的指令。
欧阳晨在众人面前,扫视了下这群集训了一个多月的新兵。他们现在已经是初露峥嵘的如火气质了。她的眼神在程飞身上顿了一下,神色没什么异常,沉声道:“据最新战报,六月七日程屠大元帅,身陷敌后,破平天下之境。”
人群传来惊呼——饶是训练了一段时间,但是这个重磅的消息仍然是给众人不小的冲击。
他们大部分都是宦官子弟,从小耳濡目染之下,也颇知政局变化:一个平天下境界的强力武将对于现今重文的潮流的影响不言而喻。
更别说对各种党派,团体,甚至是皇位继承的影响了。
然而接下来一句话却让郁积的情绪爆发了。
“然后,他斩千人,力竭而死。”
人群忽地安静,陷入无边的沉默中。
远处的部队也陷入了沉默。
与黑夜融在一起,噎住了众人的喉咙。
程飞率先绷不住自己的情绪,嚎啕大哭了起来,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若一个火引扔进了黑黝黝的石油,诸多血与火交织的汉子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悲凉之情。
大唐第一大将——哑阎王程屠,于大唐先天二十二年六月七日,唐蛮战争,陨难!
“那……尸首呢?”程飞双目有些失神,询问道。
按照蛮族一贯的传统,对于强者的尸身,是要完全吃干净才能体现尊重的。那程屠的下场,可想而知。而此时的程飞却并未想到这一层,只提着“马革裹尸还”的念头。
“没了。”欧阳晨冷冷道,她此刻的心情也有些低落,只是一贯的坚强让她没有那么大的感情表现。
“怎么…怎么会没了呢?”程飞喃喃,手脚冰凉,一会便身子无力,瘫倒在了地上,旁边武平天赶紧搀扶安慰。
人死之时,最为深切的悲痛,便是刚闻消息的时候。若是文人,还要长歌当哭一番。人的本质其实是有些麻木的——无关之人,到了后来也就悲痛之心悄然无踪了。只有亲近的人,才会在日常里睹物伤怀。然而生活,亦或者是战争还要继续如滚滚车轮一般继续,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消逝而停止。
继续行军,夜色渐深。
只是,军队笼罩了一层悲愤的气息,步伐有些许沉重。
“云深,小飞那样没事吧?”武平天担忧地看了眼程飞的方向,询问许云深。
自从知道了程屠的死讯后,程飞由最初的悲痛,此刻已经沉默不言许久,哪怕是武平天凑近跟前,她也不大回应。
周围人也大概都知道她的状态,只是不知从哪个角度开始劝解。
许云深翻了个白眼,道:“有事。”这个武平天真是心急则乱了,基本的判断都有些混乱。
此刻士兵都处于奔跑状态,因为军队第一梯队距离第一个战点只有三十里。
虽然加快了行军速度,但是还是允许开小差的,待到十里处就要开始警备状态。
十里被称为军界线,意为敌军能够发起突击的最大安全距离。
武平天又是一番没营养的话,问东问西,惹得一圈人都烦躁地不理他,他又可怜巴巴地到了程飞身边。
他心里也拿不定主意,到底是要程飞一个人冷静会,还是要不停地给予安慰和关心。所问者的意见中,男子偏向前者,女子偏向后者。
“武平天,出列!”捉摸不定时,队列外欧阳晨吩咐。
他放下心思,担忧地看了眼程飞。奔跑中的队伍前后有一人多的空隙,武平天一跃而出,略微有些踉跄地站稳继续保持奔跑。
“你一会去下第一梯队,北王有特殊任务。”
北王!
若说程屠是大唐第一猛将,那北王就是大唐武功第一人。
崛起于行伍之间。他从一个不起眼的后勤小卒,短短三年内,走完了别人一辈子的武道境界,直达平天下巅峰,惊动朝野。穆宗(前任皇帝)着其实力,拜为冠军侯。后也不负众人所托,勇冠三军,开疆扩土,异姓封王,直达人臣之至。到穆宗驾崩后唐明皇陈若即位,逐渐退隐幕后,不问政事军事。然而他的传说却压着每一个武道的后辈,也激励着。
不过从来都是唤他北王,无人会直呼他的名讳——铁柱。
武铁柱,正是彪炳千秋的北王。
不一会部队便停止行军,暂时在原地休息,这或许是为了让北王见武平天。
武平天提着心,跟着欧阳晨一步一步往前挪。
纵然他平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