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府清和,筵席散尽无人守,残梦枕小楼。
余温背后发寒,不是因为这毒药藏得有多么隐蔽,而是苏旻秋竟然算到了这一步。
按理说想到这个下毒的方法与葫登草之隐蔽,对一般人来说,肯定会觉得自己已经做得足够。可是苏旻秋比一般人想得更远,她推算到披着原主皮囊的余温会发现,所以增加了准备。
然而她做的准备并不是算计余温发现之后会大肆查案,因此要想着如何栽赃嫁祸;而是推演余温会为了维持表面和平,与她交换熏香。
于是她预先把自家熏香也放了毒药丝,不管余温怎么换都有毒,而且余温还不能以此为由说她是凶手、像对待谭碧罗一样惩罚她。
所以说,对原来熏香的不舍与喜爱是装出来的,估计也就今日放出来点过;目的就是让余温放下戒心,继续中毒。
“这是葫登草的变种,这个品种的根尖是泛黑的。它比原来葫登草的毒性更强,可是高温下散发出来的气味更加隐蔽。夫人又熏了大半日,只怕立即停用并且喝药,头晕的症状也要到三日之后才能完全消失。”
大夫端详着药丝,和余温讲解。
余温头痛欲裂,她还想着对叶荣隐瞒真相,自己来整治苏旻秋的,没想到反而被将了一军。就算她现在跟叶荣说了是有毒药,也无法揭穿苏旻秋就是凶手。
不,即使是她当时就坦白了,也料不到苏旻秋的熏香也有毒。这样子,又是丢给她这个将府夫人的一个大疑案。她为了这个熏香事件忙得焦头烂额时,偏偏真凶要逍遥法外。
送走大夫喝下汤药,余温的心堵得慌。她很想爆一句粗口,发泄自以为是低估对手然后被算计了的不甘情感。
夜里也很难入睡,不管是正着躺还是侧着歇,脑袋都是晕晕乎乎的,还隐隐作痛。若是咳嗽一下,就感觉头部的神经在被人用针在挑。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余温神色憔悴,把雾朝和云屏吓了一大跳。余温开启米虫模式,前半日都躺在床上盖着被子抱着一本书看,要什么都让侍女端来。
嗯……这个女的真可怜……不行头好晕我先休息一下。
啊,这个吴生太衰了吧……不行头好晕我先休息一下。
于是到了午膳时候,余温也才翻阅了数十页而已。她仗着自己难受得紧,饭菜都让人端到床上的小案几上面供自己吃,这生活简直不要太爽。
云屏紧张兮兮地站在门口说是要给她放风:“夫人这么没大没小的动作可不能给别人看去。”
谁知果真有人来了,只见叶荣疾步走进来,脸上写满了关怀。
“你喂我。”余温短促地吩咐床边的雾朝,把手上的筷子塞进她手里。接着她躺倒,靠着堆叠起来的三个枕头,做出一副虚弱样子。
“看来你头晕还是很严重。药吃过了吗?”叶荣打手势。
余温半眯着眼,虚弱地点了点头:“吃过了。大夫说我三日之后能好。”
叶荣坐在床边,接过雾朝手里的活,要给余温喂饭。想来这次不是苦药,就算是分量大一点也没关系,余温就没有反对。
等等阿荣,我还没有把豆腐吞下去……我还没有把菌子咀嚼完……
余温的嘴巴被塞得满满的,而口边还有一筷子的青菜虎视眈眈,她欲哭无泪。
在叶荣把青菜送入余温口中之后,她不得不从被窝里伸出手:“唔奥呃!我哭好呃!(不要了!我吃好了!)”
使劲地咽下口中所有存货,余温艰难地对迷惑的叶荣重新表达意思:“阿荣,我吃饱了,不用再喂我了。”
让婢女们把东西都撤下,只到半饱的她笑着对叶荣说:“阿荣,谢谢你。”
自家将军笑得一脸羞涩,余温却在盘算着等会让厨房烧只鸡来吃。
困意袭来,余温遗憾的是不能去外面午睡了,辜负了今日这么好的太阳。瞥了眼爬上床坐在自己身边看书的叶荣,好像也看累了。
余温开口问道:“阿荣,你想休息一下吗?”
叶荣思索片刻,看到余温眼睛眯了眯,忙不迭地点头:“好,我们躺下小睡一会。”
余温缩在叶荣的怀里,两人在床上相搂,床边雾朝和云屏恭谨摇扇。
这是个寂静的午后,除了偶尔的鸟叫和外头刻意放轻的侍从间交流的声音,几乎没有什么进入相拥两人的耳朵。
这份午后的寂静而微甜的回忆把余温被毒药折腾的难受冲淡了。叶荣走了之后,她还躺在床上,旁人看着是在认真读书,实际她想的都是叶荣宽阔的胸膛和微烫的鼻息。
在床上瘫了三天之后,头晕头痛的症状总算彻底消失了,余温舒了一口气,让侍从出府去给大夫送十两银钱算是回报。
她也重新关注起府里的大小事宜,第一个就是去苏旻秋住处“慰问”。
“听闻夫人生病了,妹妹忙于谭姐姐的后事没能及时来看望,实在是对不住。”苏旻秋一上来就搀住余温,把她送到座上。
余温皮笑肉不笑:“无妨,你忙你的就好。说起来,我还要谢谢妹妹的熏香,我整个里屋都暗香浮动,闻着确实舒心。原来我的那香如何?”
“也是好得很,妹妹今日也点上了,和姐姐共享。”苏旻秋指指香炉。
余温感觉被自己打脸了,上次她还在话里暗示要时时过来监督苏旻秋是否点上了熏香,现在是巴不得她不用。
虽然这样对苏旻秋自己也有伤害,但谁知道苏旻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