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夏时节的午时依旧热燥,仍在屋中坐小月子的丁紫媛得知他们的婚讯,越发气恼,
"最后还不是要嫁与那个傻子!然还怪我给她下药!我的孩子,失得太冤枉!"
立在后为侧妃梳发的丫头吓得不敢动梳子,生怕娘娘动得厉害,再扯到青丝,会怨怪于她。
丁紫媛见她不动手,烦躁斥道"还不快梳,磨蹭什么?看王爷不来我这儿,你们都不上心,一个个儿的想懒是吧?"
"奴婢不敢!"丫鬟怯声回了话,又小心翼翼地继续为她梳妆。
一旁为她选发饰的敏儿拿来一支穿戏珠步摇,对着双囍云纹鎏镜,在她发间比了一比,见主子点了点头,敏儿才将步摇递给丫鬟,又随口劝道"娘娘还会有孩子的。"
丁紫媛最烦听这种安之辞,毫无用!"王爷都不来看我一眼,怎么有?告诉我!"
对于主子的骤然发脾气,敏儿已然习惯,佯装唯唯诺诺,心里已是淡然,她不高兴便罢,关她甚事!于是敷衍道
"娘娘尚在小月子中,王爷不能与您亲近,是以未能前来探望。待娘娘出了小月子,王爷自会过来,与您恩爱如。"
"是吗?"丁紫媛却觉得,王爷对她,再无当的耐了,然而现下,也只能这么自欺欺人地安自己。心里竟有些期待,小月子再长一些,一旦结束,王爷仍对她不理不睬,那便是彻底失宠了吧?
几日后,陈遣派的使臣又至大尧京都顺安城,入朝拜见尧帝。声明皇长子陈弘曜的太子之位已废,在府中闭门si过,为表诚意,特将皇长子那年方六岁的次子送来大尧,算作质子。
尧帝并不是非要陈弘曜本人做质子,只要陈低头表即可。陈帝能因此废太子位,也算有诚意。
如此,诚王被刺一事,大尧总算挽回了颜面,告一段。而三皇子陈弘峤,洗清嫌疑,便可随使臣归。
听闻尧帝让皇孙梁延彬迎娶钰主,三皇子既无甚意见,使臣自然不敢有异议。
毕竟是陈主大婚,尧帝请陈弘峤暂留几日,等着钰大婚后再回陈。没有拒绝的理由,他便应承了下来。
如今陈弘曜之子送来做质子,陈弘峤便自由许多。
襄王、英王请他赴宴。他虽不喜应酬,但有些应酬是躲不过的,为了大业,他必须迫自己去参与。
所幸,他的适应能力很,在世俗繁琐的应酬里,游刃有余。
宴席未开之际,陈弘峤被请入襄王书中品茶。
书本是之所,襄王愿请他入,也是诚意十足,至少面上功夫已然做到。
拨弄着盏中龙井,轻雾缭绕中,眉目淡漠的陈弘峤等待着襄王明心si,
"太子被废,三殿下可是如意了,然而,我那幸运侄子却活得好好的!"
果真是不甘心的呢!合上杯盖的声音清脆悦耳,陈弘峤抬起的眸子,深沉又坚定,"王爷放心,弘峤答应之事,必会帮到底。"
耳听为虚,襄王需要他的实际行动来明证,"东昌奕王与梁延成府上联姻,目的显而易见,那么你我,是否也该,联手?"
这个梁启昀,莫不是想让他娶他儿?意识到这一点,叶箫竺的面容瞬时浮现在陈弘峤脑海中,他一直不愿娶任何人,就是在等着她,除了她,无人配作他的皇子妃!然而,襄王竟然在他心中圣洁之地的主意!若果真如此,他该妥协,还是坚持?
"王爷有话直说。"希望他的猜测是错误,陈弘峤并不希望去面临那样的抉择,那种明知该应,却不愿去应的痛苦!他不愿去承受,然而,人生总是事与愿违……
"本王的嫡,梁晚雪,年芳十六,子温婉贤淑,与三殿下,年纪相仿,十分般配,"说着,襄王斜了眉,量着他的神,"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为何?一定要用婚事锁住他?行去触碰他的底线?叶箫竺被赐婚,是因他失了约,误会他了心,她才会妥协,而他,很想守着那约定,等待着有能力迎她到边的那一天,于是借口道
"姻缘大事,当由父皇做主。"
一听便是敷衍,襄王岂会相信?"如今太子一倒,你便是最有可能的继承人,婚事而已,还能做不了主?"
"正因为如此,我才更该小心谨慎。"他的子一向沉稳,没把握之事,绝不轻易冒险。是以,尽管他心心念念着叶箫竺,也不会冲动的在此时有所行动,负了她一次,他不愿再空口许诺,只是盯着那个目的,暗自努力。
不管他是借口,还是真的谨慎,襄王都需要一个答案,"那么十日,足够飞鸽传书。本王等你好消息。"
十日?正好是钰大婚之后,襄王是在逼他给一个答案,在他离开大尧之前。
回去的lu上,幕僚付寰看出主子不愿应承这门婚事,忍不住提醒,"襄王是想以此来验证他合作的诚意,殿下不该拒绝啊!"
想着襄王的胁迫,陈弘峤心中难免窝火,"我只要决定与谁合作,向来诚意十足,他若是有所怀疑,那便散伙儿,反正我不吃亏!"
"不可,"襄王此人难以掌控,付寰对他有所顾忌,"万一他恼羞成怒,说出太子的罪证是诬陷一事……?"
"你以为他敢?"对于他和襄王的关系,陈弘峤看得十分通透,皆有把柄在手,担心是相互的,"难道他不会担心我说出刺杀诚王是他的谋划?"
的确如此,但多一个盟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轻松许多,"是以,合作互利共赢,是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