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被墨汁染黑了脸,别说是从未见过季安澜的林芷怡,便是时常入宫,见过季安澜多次的许慧如,也是一时没认得出来。
“哥,这谁呀,你不好生将心思放在课业上,怎的还有心思贪玩?这是干什么呢?要是让阿爹知道你待在房间里不好好读书,却招了这般怪异的人来厮混玩闹,自信阿爹揭了你的皮。”
许慧如惊诧地看着洒了一地的水和乱七八糟扔了一地的衣服问许默然。
“你……”许默然一时还不知道要如何答话。
而那林芷怡,却是一脸好奇地盯着季安澜上上下下看个不停,十分好奇地问道:“你是西域进过来的昆仑奴么?”
季安澜:“他一个堂堂皇子,怎么就成低贱如畜的昆仑奴了?”
可许默然又不敢说这位是三皇子,否则许慧如知道了,便等于是他父亲知道了,那他非得被打折一条腿不可。
于是便猛向季安澜使眼色。
然而季安澜却只被温柔俏丽的林芷怡吸引了目光,并没有看到许默然那杀鸡抹脖子的模样。
只是他那样狼狈的样子,也不敢承认自己就三皇子,所以啊啊呃呃地好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见季安澜说不清楚话,那林芷怡便真当季安澜是个昆仑奴了,又见他冻得瑟瑟发抖,一时竟红了眼睛。
扯着许慧如的袖口道了一句:“如妹妹,这昆仑奴当真是可怜。”
许慧如:“……”
其实听了声音,她已经认出这位三皇子了,可谁让她这表姐是个心比豆腐还软的个人呢,一时同情心泛滥,她也不好将季安澜的身份挑破了。
于是只咧了咧嘴,没有说话。
“这衣裳也太短了,根本御了不寒的,这样的天气,若是冻病了,可不是小事,你等着,我去找个身量与你一般的小厮,让拿些衣裳给你,免得冻坏了。”
林芷怡原就面容姣好,此时又是一副满脸同情,泫然欲泣的模样,当真是让季安澜连魂儿都差点要被吸走了。
虽然后来接过林芷怡找来的小厮的衣裳,季安澜满心的嫌弃,但对林芷怡,他还是心动莫名。
只觉得这便是世上最心善的姑娘了。
只是那样的情形下,季安澜终究也没好向林芷怡表明身份。
那日回宫后,跟许淑妃说明的原由,许淑妃也是对她那娘家侄儿又气又笑的。
只好让季安澜装病,藏在自己的寝殿多日不曾外出,直到脸上的墨汁褪尽了,方才敢出门见人。
许默然和许慧如怕季安澜难堪,也对那日的事情缄口不言。
然而季安澜却是时常回想起那日的事,回想起温柔善良的林芷怡,可他一方面不敢向许淑妃提自己看中一位姑娘了,一方面也是觉得自己那日的模样实在狼狈,不敢让林芷怡知道,所以这件事,便这么埋在季安澜心里,整整埋了一年多。
直到近日许淑妃突然论及季安澜的亲事,季安澜情急之下,才只对季安辰这个兄弟说了实话。
然后,自然是被季安辰一分不少地道给了虞琬宁。
虞琬宁想了一会道:“且不说三皇子殿下,便是为了咱们自己,这忙咱们都是得帮的。”
“嗯。”
季安辰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道:“只是可千万不能让三哥知道,咱们帮他是为了咱们自己,否则那柄宝剑会被他要回去的。”
“你……噗……”
虞琬宁见季安辰这个时候,还心心念念着那柄剑,不由地失笑,心道:果然还只是个小小少年,心思恪纯。
于是她眼珠子转了转,附在季安辰耳边说了几句。
季安辰惊喜地笑道:“果然是个好主意,阿宁你真是太聪明了,我先替三哥谢谢你啦。”
虞琬宁微微一笑:“我做事素来讲究有来有往的,这次帮你三哥这样大的忙,日后,我可是会要他付利息的。”
“哦,那也是应当的。”
季安辰似乎并没有明白虞琬这话中的深意,认真地点了点头道:“礼尚往来,这是自然的。”
“那你便快回宫去罢。”
虞琬宁看了看日头,估计了一下时辰,午休时间应该是过了,该到上课读书的时候了。
便轻轻拍了一下季安辰的肩道:“这几日你便专心忙你三哥的事。”
“嗯,那我这边回去了。”
季安辰从湖边站起来道:“近来天热,读书虽然重要,你也要仔细自己的身子,别累坏了,叫你府里人每日备好绿豆汤,放凉了你晚上回去用,这样比冰镇的好。”
“哎呀知道了。”
虞琬宁站起身来推了季安辰一把,嗔道:“当真是比我阿娘还要罗嗦。”
“我这是为你好,你见我什么时候对着旁人这样罗嗦了?”季安夺无奈地道。
“好啦,知道啦。”
虞琬宁掩唇一笑,便回身往书房走去。
“那我便不去面见皇姑母告辞了,你替我向皇姑母说一声儿。”季安辰忙喊了一句。
“知道了。”
虞琬宁挥了挥手,头也没回地走了。
季安辰站在湖边,看着虞琬宁的背景转过月墙不见了,方才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方才离开公主府。
一回宫,季安辰便去寻了季安澜。
季安澜自然是急着问季安辰是否帮他将话带到。
“这个自然的,难道三哥还信不过兄弟我么?”季安辰斜了季安澜一眼。
“自然是信得过的。”
季安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