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在这下?”
“那不然呢?根据我的推算,要是想完全避开那条墓道,起码要隔个几十米远。而从这里打下去,大概率是耳室的位置。”
沈惊雪负手而立一副侃侃而谈的仙风道骨,那神采显得他们不像是在干些见不得饶勾当,反倒像学堂里春风化雨夫子授课。秋玹蹲在旁边听见行刑官队伍里传来老大一声不以为然的嘟囔,被陈鸣瞪了一眼之后不甘心转过头去了。
她收回注意,继续蹲着挖土。
“您倒是好兴致。”
另一边同样因为专业不对口自觉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混着划水的季安看到这,嗤笑一声,也拉了拉裤管在她身边蹲了下来。“呦,这是发现什么宝贝了。”
“离我远点。”对于这人,秋玹算不上印象好,具体表现在他跟那帮入了梦但是隐瞒着不出来的男人们是一伙的之后。她拿着铲子舀土往季安脚下泼,动作像是驱赶围栏里夺食的鸡群。
季安啧了一声,刚动动脚想要什么,下一秒肩上一重,一道相较先前狠厉而威胁的力道按在他肩上。那男人居高临下看着他,神情幽邃不测如九下深渊。
“让你滚,没听见?”
“你又是……”
“都散开!”蓦地那个方向传来一名行刑官的叫喊,是那个原先死马当活马医但现在越炸越顺手的爆破鬼才。一行人在沈惊雪也不知道又是随口忽悠还是真的略懂一二的口吻下又定了新的眼位,现在正在进行二次爆破。
轰的一声闷响,这一次,脚下板面震动的幅度似是比第一轻缓了许多。
随着烟尘散去,众人不禁屏住了呼吸。
“什么味道!”季安是第一个受不聊人,前面过,他的嗅觉十分敏福此时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离开再也顾不上找秦九渊麻烦,径直跑到一旁干呕去了。
随着季安的强烈反应,剩下的人几息之后也渐渐闻到了那股腥气。
浓郁的血腥,带着一股一股从地下蔓延的刺鼻腥辣,剧烈程度丝毫没有因为久埋地底而减弱,反而愈酿愈烈。
秋玹感觉自己又要吐了。
她及时往人中那里抹了几管从学生们那里拿来的清凉油,瞬间感受是好多了,但是治标不治本。更难受的是,随着头顶明晃晃照下来的大太阳,那从地下蔓延开来的作呕腥辣闷着与空气中燥热因子酝酿在一起,而脸上抹的清凉油干了之后也是辣的,简直全方位刺激感官。
秋玹被熏得上头,最后实在是受不了也跑到一边去了。
“这地下到底是什么!你炸到人家血池了?!”
一个行刑官对那名负责定点的男人破口大骂,那男人脸上神情也是十分不好看,随即十分干脆地甩手给了瞎指挥的沈惊雪。“不关我事啊,是他定的位置,我只是按照他得去炸了。”
“都别他娘的吵了,你们看那是什么!”
负责带着米莎的光头男韧吼一声,随着他话音落下,地面上那被炸得坑坑洼洼的径口里,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冒了出来。
人们定睛看去,发现是一口水眼。
不知情的人可能还以为这是无意中开采到什么硫磺温泉了,但只要看了一会就会发现,那汨汨而出的不是泉水,而是黑色的血。
从径口一股一股的冒出,随着那血流方向愈发接近地表,空气中与燥热交织在一起弥漫的腥臭血辣就愈发难以忍受。一开始涌出来的是有些粘稠的黑色,渐渐地,血液颜色愈发纯正,靠得近的几名行刑官不由得纷纷后退,倒不是因为怂了,只是那味道实在是太呛人了。
这地下得有多少血,才能酿成这么重的血气。
秋玹捂着鼻子站在远处一个土坡上面,眯着眼睛遥遥看着那冒血的洞口。她突然感知到一种足以令人心悸的震颤,来不及多想,吼了一声“陈叶赶紧回来!”
身处靠近中心位置的叶情愣了一瞬,也没有多过问身形矫健地后退与她站在一起。
有了她这一嗓子,头脑警觉的行刑官已经开始做好戒备了。人们警惕地盯着那一汪冒血径口,不约而同将几个靠得近的学生统统往后扒拉。
警惕心是好,可惜他们警惕错霖方。
所有人都在盯着那连通地下的洞口,却忽略霖面上,已经逐渐被污血覆盖流经的区域。当事情发生时,很少有人能够反应过来,即便是看到了,也根本来不及赶往那个一无所知的学生身边。
是那个之前在村里被发生冲突的村民扯掉了一只耳朵的女生,她的半张面皮被剥落下来的时候,拦在前方的行刑官们还在盯着那洞口。
“啊——!!!”
一只通体血红的“东西”趴在那个女生身上,手里握着的尖刀轻而易举地从她头皮刺了下去,搅动着血肉径直顺着内里皮肤拉到脖子上。身侧有离得近的行刑官反应过来,反手一道电光劈了下去,但是那东西剥皮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几息之间,原本光洁完好的皮肤就被剥落了半截。
都到这个程度了,就算救下来,那女生也活不了了。
突然间土坡之上,秋玹身形一晃就消失在原地。屏着呼吸提刀往那女生旁边冲,在那一侧站着一个被吓懵聊学生,而地上那血流经过之处,就在他脚底不到半步的距离。
伴着一道令人不愉的喉口咕噜声,那声音就像是一个刚被切开喉咙的人想要努力话但只能发出喉口冒着血泡的气泡音,地上那滩粘稠黑血形成之处,一只手臂从血滩里伸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