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心中对这样美好事物抱有的期待么。
糅合着美好而柔软弧度的面容近在咫尺,两人双唇的距离不过一指,画面在这里定格,林小迦朝着他的耳侧缓缓偏过头去,酥麻触感如同电流,顺着耳根极速蔓延下去,刺激着安以然上半身每一块神经末梢。
“你想要什么?”
你想要什么?鬼知道我想要什么!他的手臂都几乎涌上了绯色,颤抖着向近在咫尺笼罩在宽袍下的纤细腰肢伸去,有弹性的触觉从指间传来,女孩的身体在突然间的接触中猛然一颤,旋即随着他掌心的节奏,缓缓柔软了下去。
是那么轻,就跟第一次抱住她时一样,只不过那时的血与火,遮蔽了他的感官,他只觉得她是那样轻,轻到每一次触碰都会失去原有的重量般。
这真的是红王的载体么?她是用这双手挥动那柄大剑,是什么样的契机,让这个女孩举起那柄比她自身还要沉重的大剑呢。
她的温度盘旋在耳边,若即若离的气息萦绕着安以然的耳垂久久不曾散去,贴近的身形异常柔软,软到他的眼角不禁滑下一道滚烫的水渍。
胸中猛然涌上的伤悲再也无法抑制,柔软触觉中像是伸出千百道锋锐利刃,刺进他的胸膛,跃动的情感沿着锋刃不断向身体里输送着更为沉闷绝望的气息。
他瞪大双眼,怔怔地望着她耳后的空气,泪水流淌在脸颊上,瞬间就被灼人的热度蒸干,似乎他拥的不是林小迦,而是那团炽烈的猩红色火炎本身。
“你是在为我哭么?”
是啊!他很想这么回应,但自己的嗓中怎样也发不出任何声音,鼓动的喉结象征他最后的挣扎,无力而急切地想要回应一切,却又做不到。
他的眼前又是那沉默无声的画卷,翻涌的血气,焦黑而毫无生机的土地,可怖的人形在面前张开丑恶嘴脸,它们穿着人类的衣服,伸出渴望撕裂的利爪。
“不要!不要啊!”
彷徨无力的呐喊像是哑剧出演的字幕,映在安以然的脑海中。
“拿起属于你的东西。”
无边火海中传来的是那道不容置疑的命令之声。
“我不要!我做不到!”
“你再也回不去了,这是命定的规则。”
“可是!”
“他们不过是在指引下去往路途的终点,而你不同。”
那道声音,准确的说是那道字幕的主人,仍在那烈火中屹立不动,他吐出的每个字都像是在阐述一种规则,渗透着无法拒绝的魔性与坚决。
“啊啊啊啊啊!”
火海中滔天的气息将烈火都压制了下去,匍匐的火苗像是恐惧般颤抖着,向着面前的某人鞠下了不可一世的身姿。
“血渊!”
爆裂的能量瞬间将灼热烈炎全数吹散而去,半空中一道闪烁着血芒的剑影,扩散出令人胸中一阵压抑的爆鸣。
苦痛如针扎一般刺进安以然心口,他圆睁的双目中遍布着血色,锥心刺痛让呼吸中都伴随着灼伤的错觉。
面前的丑恶人影被这剧烈的波动卷入其中,血芒如同绞肉机般撕碎了他们的身形,呜咽声在缓缓平静下来的环境中响起,烧焦的木质气息从黑褐色的残骸中传来。
原本火中之人的身影模糊起来,他转过身去,嘴角咧起一丝欣慰的弧度。
“这就对了。”
这句话是从安以然的耳边传来的,泪水早已经迷蒙他的双眼,现在的他什么都看不到了,散着小苍兰香气的秀发扫过他肩头,张开的双唇在耳边吟诵着久远神秘的歌谣,恍惚之间,她的气若游丝。
[他们走上一条不归之路
走进屋子之后
便不再有光
那里的鲜血是开销
凡人是食物
不需要日光,黑暗亦可充当食粮
像鸟般被羽毛遮蔽,翅膀为装
不归之乡的门前
他们缓缓歌唱]
诵唱声随着扬起的微风吹得越来越远,他不知自己为何能听懂这玄奥而神秘的语言,只是那股莫名的感同身受,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怀中的身形变得极度炽热起来,燃烧的烈炎缠绕在林小迦身上,她松开架在安以然肩头的双手,将腰间属于他的手掌缓缓拨开,平静的神色因为汹涌而上的烈炎而显得无比狰狞。
安以然下意识伸出手,他胸中的悲坳猛然间散去,只是蒸干的泪痕仍残留在脸上,等他的手伸到林小迦身上时,回应他的确是已然消散的声音,以及触不可及的深沉月色。
他仍呆呆地坐在印着小黄人的简易充气沙发上,左手握着已经被捏地不成形状的咖啡罐,指甲尖在罐身上留下一道道深邃刻痕,面前阳台的门不知何时已经被打开,涌进的微风吹拂着他仍旧残留着一丝热度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