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张献忠笑笑:“南皮说书的先生嘴里,说是我们老爷要学白马将军公孙瓒建造易台,躲在高阁里享乐,真是不知他们脑袋里是怎么想的。”
陈子龙嘿嘿笑笑:“南皮这地方说是易台,小弟在德州那边听人说的是纣王鹿台。这些人,变着‘花’样诋毁大兄,该打。”
“子龙先生说得对,那些人该打!”
后面的车上,张采看到了那座高出地平线的土台,上面‘插’着旗帜划分工作区域,劳力们将一辆辆牛车赶上去卸土,更看到土台四周烟雾缭绕,烧好的青砖垒砌码好,更外围葱葱郁郁,四方低矮土墙上还在栽植灌木。
“大约五万人施工,每日管饭,诸位算算耗费几何?”
身旁一名眼睛圆溜溜贼大又透亮的俊逸青年,是第二批加入应社的杭州名士沈逢吉之弟,沈逢良道:“按军士口粮七成计算,每餐三合二分米,一日两餐……”
张采抬手打断:“车骑将军厚待部属,视军卒为子弟,顿顿管饱,一日三餐,三日一‘肉’,你这算法不对。”
沈逢良大眼眯成缝,笑道:“天下各军,若能如此赡养军士,何至于车骑将军专美人前?”
他的意思很简单,朱延平的强军是拿银子砸下去的。
另一侧的顾梦麟抚须摇头:“此言偏差了,这些年朝廷遣人督练的新军还少?大笔的钱粮砸下去,又有几个舍得给士卒足饷足粮?”
张采点头,颇为感慨道:“宗柔戴孝应征时,我与天如路过镇海卫城,就见了宗柔为出征的太仓子弟买羊践行。当时宗柔贫寒,为买够羊可与当时卖羊的晋商磨了不少嘴皮子。又担心上司吞没天如捐赠的二十头羊,邀请天如赴军营监督,以便物尽其用。”
“他这个人在军中严于律己,说一不二。你们入了车骑府军,当要处处小心,别犯在军法军纪上。”
张采还不忘警告提点,在出发前张溥也是再三说明,在军中不比士林。与朱延平传出去的那种孤高自律的名声,犯了军纪,真把你砍了,你也只能挨这一刀,没人救得了你。
沈逢良皱眉:“军中自然要尊卑有序,可车骑将军大权独揽,恐非善事。”
说一不二不是那么好做的,前提就是大权独揽。
张采一笑:“也不能这么说,在宗柔这里议事时能各抒己见,一旦形成决议,将令行禁止,不可阻止。”
一行人跟着入营,敲是午休,各处工地收拢工具,喂养牛马,军士们入营区吃饭,劳力就在工地上用餐。
幕府三司僚佐往来于各个工地,对吃饭的民工发放工钱。
这批人一律以粮食这种硬通货进行结算,十天一结账。夏收前这段日子,青黄不接时粮食可比银子重要。
一张张印刷‘精’美的粮票以升斗为单位,最大单位是半石五斗,其次是两斗、一斗、五升、两升、一升和最小的单位五合。
管吃,住的条件是草棚,寻常劳力每日工钱是两升米,工头加一升,八个大工头再加一升。一升米大约两斤重,一天的工钱就是四斤,省着吃够一家四口人吃三天。
算成银子,这伙民工吃饱肚子之余,每月的工资价值一两,这可比此时绝大多数当兵的日子要滋润。
所以工地上根本不缺劳力,南皮周边乡村的族老都来了好几趟,愿意以更低廉的工资出劳力……
两万新军,三万劳力,五万丁壮一起劳作,工地上也是一日一个变化。半月的时间,军镇所需的二十里长暗渠挖好,砖石垒砌,石灰、‘鸡’蛋清勾缝。现在就是等暗渠内砖缝‘阴’干后,开闸放水。
而现在,估计再有三日工作量,朱延平的第一层土台就会建好,随后就是中央第二层。工程量最大的土台工作完毕,劳力就能遣散近半,留下的与军士进行营房修建工作。
最后的幕府修建工作、炮台、地下仓储工作,都是由军士负责。
张采等人入营时,朱延平正给寇青桐勾画牛仔‘裤’图纸及染‘色’注意事项,他还不清楚帆布军装会引发多大的服饰改革‘潮’流,也不清楚寇青桐的那帮姐妹会为他怎么扬名,更不清楚自己图方便搞出来的粮票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古人也在进步,不要以为古代人也喜欢写笔画繁复的繁体字,草书就是最初的简体字。整个明末的文字简化,已经接近于后世水准。之所以再次变成让人头晕的繁体字,就是满清干的好事!
字简单了好学,还是字复杂了好学?
一目了然!
将文字复杂化,这帮‘混’蛋打的什么主意,还用再说!
天气炎热时,明人也不会把自己裹得厚厚实实,七分‘裤’、水桶‘裤’这些居家凉爽的服饰比比皆是,为了劳动方便,服装也是怎么方便怎么来。
南军方面,夏日时基本上军士人人都是‘露’出膝盖的四角‘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