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尧骨亲自哄睡了天德,压实被子,收起一脸父爱,起身走向跪在不远处的李胡。
终于证实了耶律休哥的话——“句句属实”!终于还是不肯面对这出人意料的结果。。。。。。
她甚至叫李胡在南城替她准备一所宅院,题匾‘辛夷坞’。
她当他死了么?
还是,希望李胡即位,盼望他早点死?或是怨恨他没有冲进大狱砸烂铁锁?
一面摔破的镜子,当真就不能重圆了吗?
对着帐外散漫的月光独坐到天亮。新月渐满,眼看又到了中秋。前所未有的失落,整颗心犹如孤岛空落落的。。。。。。
愣了许久,那张与“她”一模一样的俏脸渐渐变得清晰,停在了他的面前。并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径自剥落了带在头顶的马鬃。
“朕该赏你,还是该罚你?”耶律尧骨别开眼,空灵的目光飘散在帐外的空地上。
“随便。”大木末紧闭双眼,不愿再面对那双傲慢却迷人的眼睛。
“朕想知道,你走进牢房的一刻,看到了什么?”
“呵,”挑眉,嗤笑出声,“她正与李胡颠龙倒凤,fēng_liú快活。。。。。。”
“你胡扯!”猛然起身,一把扼住她的脖子,“你说的都是假话——你还不死心,你想叫朕杀她才这么说!”
大木末眉宇紧锁,皱巴的小脸憋得紫红。睨着他,吃力地吐出几个字,“你没救了。。。。。。真话、假话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呢?”
“告诉朕,那不是真的。。。。。。”神情有些疏离,微微放松了掌间的力道,忽然觉得他所做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难道,你还不明白么?王姐秉性fēng_liú,且贪生怕死,她本就是薄情寡义的女子,你认识她的那一天就是!她是烟花巷的花魁,是人皇王的宠妾,你硬生生把那‘祸水’据为己有,你抢走了他人喜乐,同时也也抢走了他人的痛苦。”
“呵呵,”苦笑,眼圈微微泛红,“人皇王当日之苦,朕悉数体验了一次。这就是所谓的‘报应’吧,朕整夜想的都是漫天的柳絮,血淋淋的尸骨。朕也想把她大卸八块——喂狼!”
“你还爱她么?”
他闭目沉默了许久,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就杀了她吧!”
“会的。她欠朕一个解释。。。。。。”
“不,她什么都不欠你。爱是你自己的事。纵使她千般不好,你还爱她吗?如果爱就忘了它吧;如果不爱,就放了她吧。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你只要问问自己的心,还想不想再见到她?”
“呵呵,”执杯,浅抿一口奶茶,“爱欲于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忽然间万念俱灭,“朕伤心了。。。。。。”
大木末合十稽首,“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情爱于色,岂惮驱驰。虽有虎口之患,心存甘伏,投泥自溺,故曰凡夫。透得此门,出尘罗汉。”
直勾勾地望着茶碗里浮动的气泡,“朕不想当什么阿罗汉,只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人皇王一把火烧了‘辛夷坞’,朕想杀了她,然后把整个天下付之一炬,同朕一起,化为灰烬。”
“我,我忽然有些钦佩王姐,竟能把一个个薄情的汉子变成这副德行!”
“解恨,是么?朕被你的王姐狠狠玩弄了一把。”
“解恨,呵,真解恨!当日的恶因,今日的业果,也算替我报仇雪恨了!”
“朕对不起你,可朕不后悔。这惨痛的教训叫朕明白,朕一直在苦苦追求的是什么样的东西。爱情,就像一场转瞬即灭的迷梦,朕只是任性,不愿醒来而已。”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缘起时起,缘竟无,问谁人留得住?朕庆幸,若一切都是梦幻泡影,好歹朕曾不顾一切的苦苦追逐。
朕天生的不安分,从不觉得循规蹈矩地过一生有多好。可朕偏偏是个皇子,除了战场,其余的时候是那么的安稳。朕自打生下来就向往那种过了今天不知道明天的日子。朕从前也不相信爱情,更不愿意在女人身上费心思。直到遇见那个‘祸害’,朕不知不觉陷入了爱情。朕享受那份折磨,你永远都不会懂。”
“我懂!所以我料定你还是忍不揍去找她,你管不住自己,你就爱听那些虚情假意的谎话。”
“不,她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样子,固执地要命。她若是哭哭啼啼地跟朕说一堆好话,那就不是她了。你知道,朕一向没什么耐心,时常伤她,事后又忍不左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