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王乾脸色骤变,噤若寒蝉大惊失色。
那青年男子视若无物,轻描淡写地走过来,拍了拍王乾惊骇失色的脸蛋,无形中王乾布下地威压消失不见。在王乾惊疑地目光中,那青年男子云淡风轻,与王乾擦肩而过,向着身后沐云峰主人走去。
有冷汗直流而下,王乾这才回过神,扭头向那人看去。这眼前人,修为怎可用深不可测形容,绕是自己枯一境界的能为,仅仅坚持了不足一个照面。
看得沐云峰主人脸上噙着笑意,任由那青年男子临近。
一步一步,看在王乾眼中,时间漫长如烟,仿佛竹海都消失了一般,视线中只留下那青年男子的身影。
终是入了庭院,青年男子一屁股坐在了沐云峰主人视若珍宝的竹椅上,摇了摇,发出一声舒畅的叫声,说道:“还是你这个老东西懂得享受,猫在这等好地方清闲快活。”
沐云峰主人哑然失笑,也不反驳,帮着青年男子晃晃竹椅,问道:“我这里可还行?”
“甚好甚好。”青年男子闭着眼睛点头,学着不知某人的语气回应道。然后睁开眼,伸手指了指不远处呆若木鸡瞠目结舌的王乾,说道:“接着吵啊,不碍事,我就听着。”
沐云峰主人招手,王乾受意,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站在一旁,如临大敌。
见王乾这般模样,青年男子也是笑出声来,问道:“我又不会吃了你,紧张什么?”说着扭过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后为自己摇着竹椅的沐云峰主人,说道:“你这问虚,可真没意思。”
“要有意思,你还上得来?”沐云峰主人反问道。
见二人如此熟络,王乾额头汗水失了些许,斟酌良久开口问道:“前辈究竟是何人?”
那青年男子捏着下巴,眉头微蹙不知如何开口。
“来讨债的。”沐云峰主人突然出声回道。青年男子闻言,惊奇地看一眼沐云峰主人,说道:“有点意思。”
沐云峰主人停下手,自屋中搬了把小竹椅给自己坐下,坐在青年男子身旁,问道:“刚下山,不去看看?”
青年男子摇头:“不看,看见又得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那小子,黏人,就喜欢赖着我。”笑嘻嘻,似乎是在说一件很稀疏平常的事情。
沐云峰主人的眼神飘忽得有些远了,混着无穷意味,说道:“背负这么多,不累吗。”
青年男子歪着脑袋,不以为意:“我不说累,谁知道我累不累。”
起身,掐了掐王乾的肩膀,啧啧道:“你这老东西,就喜欢藏拙,教得可真不怎么样。”
沐云峰主人无话,笑得有些舒心,如释重负。
“走了,就是来看看。”青年男子招招手,离去。
王乾凝着眉头,坠云雾中茫然若失。
静听山林竹海,风起云涌。沐云峰主人突然站起了身子,郑重其事地冲着王乾说道:“这竹屋,后面那块田,你帮我交给元隼那厮。”说着,低头看了看身下竹椅,失笑,笑得总有那么些悲凉:“当真是便宜他了。”
王乾喉结滚动着,说不出话来。
“活了这般久,倒了值了。”
沐云峰主人很是严肃地交代了王乾许多的东西,王乾悉心记下,记在脑中,总觉得心上阵阵发痛,却不知为何。
“不是问他是谁吗?”沐云峰主人以往精神抖擞焕发生意的模样陡然间变了,依着那花白的发须,俨然一个垂垂老矣的暮年老者。
“是当年,不知天高地厚,不为世间存的反天余孽啊。”
一话出,悲凉尽。
沐云峰主人气势猛涨,高逾九重天,竹海亦如一片绿意海洋,波澜不止。
这一日,有沐云峰主人离了问虚,不知何处。
只在临前,低声喃喃了一句。
大限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