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夫人这一举动明显惊动了整个巫神庙。
神使大人原本很快就控制了局面,避免消息外露。
可惜的是,纸保不住火,这场意想不到的事件还是不胫而走。
很快,整个和罗县的大街小巷便传开了贺府主母为保傻儿子性命,自己撞死在了神使大人的院子里。
“要我说啊,贺夫人这么做简直不值当!”
“是啊,她这一死,贺府便彻底跨了,那傻子就算命保住了,以后还能有什么好?”
“可不是嘛!主宅才被烧了,又惹上了人命官司,上下一打点,还能剩下什么?那傻子就等着沿街乞讨吧。”
“哎,真是造化弄人!”
“这也就是亵渎巫神的下场和报应了。”
“哎……巫神保佑巫神保佑!”
当姨娘们带着贺夫人的遗体回到县郊的别庄时,马车外便时不时传来这样的议论声。
尧光无声掉着眼泪,她不敢去看姨娘们,亦不知她们此刻内心是什么滋味,只期望着马车快些抵达别庄,大门一关,外面那些或同情、或戏谑的声音就再也听不到了。
可是,这样的期望很快被证实,是多么的不切实际。
贺管家提前得了消息,已经在别庄大门口等着。
而当尧光和姨娘们下了马车看到的,除了管家和几个身强力壮,手持棍棒的家丁,还有一大群面生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看穿着,应该是临近的村民。
“快看,来了来了!”
“真撞死在了神使大人面前啊?”
“哎呀,那得多晦气啊,不会惊扰了巫神吧?”
“据说贺府今年还得了巫神的福字呢,怎么会变成这样?”
“还不是他们家那个傻子呗,原本好好的家,就被他这么给败了!”
“可惜啊可惜啊!”
贺管家也顾不得去呵斥那些看热闹的人了,两大步就跑了过去。
“张姨娘、田姨娘,夫人她……”贺管家老泪纵痕,面色凄苦,从废墟里跑出来的一身尘土,让人看了都觉得凄惶。
“回来了。”张姨娘脸上的泪痕还未干,呆呆的,全身没了丁点儿活气。
田姨娘回过神,见大门口围着一圈陌生人,顿时气得开骂:
“看什么看?都给我滚!”
窃窃私语的众人一听田姨娘这咬牙切齿的声音,顿时各种不屑和谩骂声响起。
“得瑟什么?主母都死了,一个妾而已,指不定都在盘算着怎么偷了家产跑路呢!”
“瞧瞧,有钱人家的姨娘都这么嚣张啊。”
“切,家里没了男人,早晚不是个任人宰割的份儿!”
“哈哈……倒是颇有一番姿色呢!”
“我呸!”
田姨娘被这些嘴碎的玩意儿彻底激怒了。
“管家,还不叫人那着棒子招呼招呼这些皮痒的东西?”
贺管家本是准备往另一辆马车走去,听田姨娘这么一吆喝,便朝贺鹏招了招手。
贺鹏便和其他几个家丁抬起手上的家伙看向不识趣的村民。
村民们不过是人闲嘴贱,被这阵仗吓倒了,顿时就作鸟兽散。
这下好了,彻底清净了下来。
贺管家迅速命人将棺椁抬出了马车,然后招呼了两个丫头过去伺候姨娘。
尧光站在原处没动,他便走过去,亲自带着尧光往庄子里走。
“姑娘,您能给老奴讲讲……”贺管家一顿,背过身子擦了擦眼。
尧光本就两眼通红,见贺管家哽咽难言,更是悲从中来,便将当时的情况给他说了一遍。
庄子里已经挂上了白幡,摆上了香案。因为事出突然,贺管家也是从贺府废墟直接跑到了县城最好的铺子,将一口别人家订好的棺材高价给买了过来。
下人们已经将夫人的遗体抬了出来,先要整理仪容,才能往棺椁里放。
不过,姨娘们跟在后面,等再次看到夫人那模糊的面容,顿时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传了出来。
尧光不是不想进去,然而,贺管家将她拉住了,说她还是个孩子,再者,她和少爷还未正式成亲,算不得贺府的人,这时候便不适合进去。
尧光理解地点点头。
等了约莫一个时辰,夫人的遗体终于被抬进了那口上好的乌沉木棺材里。
贺成章是贺府的男丁,披麻戴孝的事情本该他来,然而,贺夫人将自己给撞死了,为的就是让他能安然待在神庙里。
所以,这时候,他其实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娘没了。
而这,也是神使大人留他待在神庙的条件。
神使大人原话是这样的:“不要再闹腾了。”
于是,跪在蒲团上,为夫人守灵的,便只剩下张姨娘和田姨娘了。
尧光换上了一身白色麻衣跪在了姨娘们的旁边。
两个女人,一个小孩儿,就这样在冷清的灵堂里,默默地烧着纸钱。
田姨娘许是调整好了心态,终于对着尧光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琴儿,你莫要害怕!夫人走了,这个家还有我们!
我们一定为夫人,为玉哥儿守着这个家!”
尧光一听,那惶恐的心终是变得安定起来。
一旁的张姨娘这时也不再垂泪,她同时抓住了田姨娘和尧光的手,紧紧的,似要将三人融在一起,“是啊,我们也都要好好的,不能让玉哥儿没了娘后,连我们也没了。”
尧光点点头,使劲眨了眨酸涩的眼睛,轻轻的说了一个字:“嗯。”
…………
然而,尧光的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