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五月二十九,太后携皇室宗亲出京入大悲寺,为江南灾患祈福。
在名单上,赵宸也是随行一员。
但此时的她,却已暗中脱离那支队伍,正对吃飞醋的孟雍直翻白眼。
“…你放心,这不是有孟雍跟我一起?再说陛下也派了人,会暗中保护我。”赵宸又瞪了孟雍一眼,对悄悄来送她的渝王道。
渝王看着他们“眉来眼去”,继续叮嘱,“要好好保护自己,把住分寸…”
赵宸乖巧地连连点头,等他说完才摸出雕虎佩,“这次离京,我可能赶不回来送你了,你把它拿好,也许真是护身符。”
兵权分夺已近尾声,渝王很快会离京重赴军营,所以这也算是互相道别——
触到他掌指间的厚茧,赵宸鼻子发堵,“你别再那么拼命,多想着有人等你,要是行程有空隙,我会去军营看你的…”
见二人拉拉扯扯,孟雍眉梢越绷越紧,溜着马过来,“你还没说完悄悄话儿?不是急得睡不着的时候了?”
话中含义令渝王眸中一利,看着他,道:“照顾好她,但你要是敢逾矩…”
“好了,真的该出发了。”赵宸打断二人,刚走到马前,还是忍不住回身叮咛,“你一定要多保重,等你回来——”
孟雍忍不了了,一把将她捞上马背,扬鞭一挥,疾驰而出,透着心情不美好。
“还等你回来…你想等他回来干什么?”刚跑出小路,孟雍就箍着她闷声问,“你是奉密旨出京,还偷偷来这儿见他,有那么重要?”
所谓随驾大悲寺不过是掩人耳目,实际赵宸却是奉楚皇密旨前去监查三皇子,因为这次江南赈灾,远不止表面那么简单——
赵宸压下离别带来的不适,往他怀里缩了缩,“确定没人跟着咱俩吧?”
听着她软糯的声音,孟雍顿时什么气都散了,无奈地把她收进袍子中。
“放心,陛下派的人现在应该还跟着迎春一行,暂时不会发现你已经偷溜的,但能争取的时间也不多,咱俩要尽快去汇合…”
他抚着她微含血丝的眼睛,“别多想,朱将军不会有事儿的。”
原本楚皇的安排,是让她暗中跟随三皇子,但她却和孟雍来了一出金蝉脱壳,为得则是先悄然赶往处州,确定朱崇远的安危…
“阿叔要是好好的,一定会给我报平安,但是没有,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赵宸喃喃轻念,藏不住心里的担忧。
孟雍也明白,这种时候安慰是没用的,于是拍了拍她,扬鞭疾驰,专心赶路。
接连三天两夜,二人除了进食,几乎不眠不休,终于在这天傍晚到达处州府,并直奔卫国公的府邸——
“我阿叔在哪儿?”刚见到卫国公,赵宸便丢下斗笠,冷然问道。
卫国公满面疲色,劝道:“世安,你先不要着急…”说着,暗暗瞥向孟雍。
赵宸耐着性子摆手,“他不是外人,赶紧说!”
不说孟雍很可能早就知情,既然这次她肯带他来,本也意味着没打算再瞒他。
“五天前,暴雨刚停的早上,二十一号井口摸出了货,你阿叔一听到消息,头一个跑下去…结果还没到中午便发了震灾——”
赵宸倏地攥紧手,“现在?人在哪儿?”
卫国公愧道:“还、还没找到,不过你放心,矿区已经停工,所有人手都在清理坑道…”
“找个人给我带路。”这时候赵宸反而冷静下来,“直接带我去找顾战和谢四,不要让不相干的人知道我来了。”
孟雍本想拦她,可顿了顿,还是默默握紧她的手,什么也没说。
将近两个时辰后,在卫国公次子项怀瑾的带领下,二人进入矿区范围,并在那处井口附近见到了谢四。
“殿下?”斗笠刚摘,谢四惊愕一唤,快速反应,引着他们走进草棚,“这是震前的坑道图,朱将军当时是从这里下去的…”
他什么也没问,有条不紊讲着情况,“这几条已经清理出来…这七处因震灾偏移、这四处塌陷严重连通暗河…这边已挖出六具尸体…”
正说着,一阵不小的晃动忽然自地面传来,将草棚震得摇摇欲坠。
谢四稳住身形,整肃道:“这是第六次余震,五天里,余震不时令坑道塌陷,不仅拖慢搜救的进展,也造成不少伤亡…”
赵宸默了默,“把地下最新的图纸画给我,再找回来二十个可用的人,半个时辰后,和我一起下去。”
“您不能去!”谢四皱眉道,“先不说余震难测,下面极其危险,单是现在看,有暗河涌入坑道,加上多处塌陷偏移——”
赵宸抬眸看向他,淡淡道:“给我找两身厚实衣服。”
谢四一时无言,也明白她是心意已决,只好轻叹行礼,退出草棚前去安排。
良久,孟雍轻轻环住她,一下一下抚着她绷紧的背,“不怕,咱一定能找到他,相信我…”
半个时辰后,十九号井口。
顾战满身泥泞,红着一双眼睛当先带路,赵宸等人紧随其后,潜入坑道口。
“这儿昨夜才挖通,朱二哥的外衣也是在这儿发现的…”顾战声音嘶哑,“根据当时的痕迹看,直到前天他还活着…”
此时这处坑道,已经有没过小腿的水在流动,顾战所说的痕迹,也不可查了。
赵宸鼻子微微耸动,可除了土腥和脏水味,什么也没闻到,更别说那个她亲手做给朱崇远,并放了东西的香囊。
“你们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