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提了!”妙言满脸嫌弃道,“个没用的!什么都磨磨蹭蹭不说,我还不能提醒他!现在一说到亲事他就臊的满脸通红,跑的远远的!我追一步,他跑一步,弄的我现在跟上赶着要嫁给他一样!”
“年轻人嘛!”老太太笑:“初尝情滋味,都这样!”顿了顿,老太太忽然怪道:“啧,你这是,给我梳的什么髻?我怎么看着……那么不对劲儿呢?”她指了指头上还未成型的发髻,问道。
妙言回神儿来,一本正经道:“哦,双丫髻啊。”
“什么!”老太太一把夺下妙言手里的梳子,笑骂道:“臭丫头!又耍我!我都多大岁数了,这是还没梳起来,不然岂不是为老不尊?”
妙言赶紧的抱头跑远两步:“哪儿有那么严重!”
帘外又听得冉悠无奈的一声长叹:“老太太!八姐儿都到了!所有人都到齐乎啦!”
老太太“嗯”了一声,转而看向妙言:“还不快给我好好梳头!”
妙言笑着取了梳子来,道:“是,谨遵老太太的吩咐。”
老太太复又坐下:“这老八也是,今儿姐姐来,还跟往常一样不懂规矩,永远都是她最后一个到……”
栖月堂正殿内,素苡正正襟危坐着,岑姨娘因着是姨娘身份,是以只能于姑娘身畔跪坐,面前无桌遮挡,一言一行的规矩更是分外要谨慎着。屋内众人坐了许久,并无人上前来招呼,大家心里也都明白,这屋里头的夫人姑娘姨娘们,二人是不可能个个都识得的,老太太过会儿梳洗好了出来,自然会一一介绍,又无什么仇恨心思,又何必闲得无聊去寻人茬子结梁子顽。可偏那外头的帘栊一挑,八姐儿进了来,她那眼睛一挑,便知是没安好心来的。
晚辈见长辈,宜早不宜迟。哪怕长辈还未起身,你到了,那也得等,这不算什么好行为,在众人眼里,你早到,来这儿等着,是理所应当,若是姗姗来迟,那便是没规矩。当然,既然有规矩,便也少不了不守规矩之人,眼下这八姐儿韩瑛蕊便是其一。
韩瑛蕊比素苡小上一岁,是长房韩修的第五个闺女,排行老八,阮氏以为头一个女儿养的好第二个就理应好,是以疏于管教,反养成了个骄纵性子,连韩修也不大喜她。且说那韩瑛蕊华方一进门便瞧见了素苡,当下便怪声怪气:“哟,只是谁呀,我怎生不识得,是,家中新来的……”她正要说出“丫鬟”二字,便由四姐韩蘩茵笑着拉了去,打断她的话道:“这是你八姐姐。”
韩瑛蕊眼睛一翻白她一眼:“姐姐?不过是个庶出的罢了!”
这下韩蘩茵脸色也不大好瞧了,她到底也是庶出,其母金姨娘为阮氏陪嫁。陪嫁的丫头,说白了就是陪嫁的妾室,嫁女儿文章上的老规矩,陪嫁的给老爷填房,好一心向着正室夫人,牵制住老爷的心。但这事儿可说不准,所以阮家嫁女拣了屋里的金姨娘金秋,是老人儿,心思单纯,长得漂亮,但年纪比韩修还大。可凡事总有个万一,这有了孩子可就不一样了,有了孩子便是有了依仗,母凭子贵,可惜左防右防着,活下来的却也只是个姑娘,就只得忍气吞声。金姨娘又生性软弱,韩蘩茵身份不比韩瑛蕊,便总要受气。
有句骂人的话,曰“汝母婢也”,可她的生母的确就是奴婢出身。明明顶着四姐的名头,却要频频受韩瑛蕊的气。虽说韩蘩茵明面儿上说是大夫人养女,可长房里头她和大夫人闹的不愉快之事,现在早已是人尽皆知。要不是金姨娘叮嘱要帮着照看韩瑛蕊些,她怎生也不会来招惹这泼皮丫头。
韩瑛蕊见她脸色不好,哪里又会不知其故,她故意在她伤口上撒盐:“也对,庶出自然帮着庶出的……唉!也是可怜,自幼由母亲抚养长大,便真以为自己能同嫡出的比肩了,可惜到底投生在庶妾的肚子里……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身份?怎么能同我姐姐一般优秀!”
韩瑛蕊口中的姐姐,乃是韩家这一代最为骄傲的姑娘,韩家长女,阮氏所出的韩若霜。今年十八的年纪,已出嫁四载余,育有一子,在婆家也混的如鱼得水。韩若霜自幼由老太太亲自教导,知书达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嫁与定远伯三子何邱岩后不足一年便已熟练掌家,为人人所称赞,堪为阖府、乃至京城贵女圈中各姑娘们的典范。
韩蘩茵正不知该如何作答,手足无措之时,里屋的帘栊便打起来,紧接着妙言便扶着老太太进了来。各夫人、姑娘、姨娘便都忙着起身请安,也不再顾着眼前这几天便有一回的无聊争吵。老太太颔首,示意各人皆起身,随后便是谢恩,再各自落座。
“瞧瞧这一屋子!”老太太落座笑道:“今儿老七来了也来凑上,哎哟!老太爷原来一直感慨着说,一辈子遗憾只有二女,还有一个未能常留身旁,这可好了,我们单这成了亲的三个儿子,就已经给老天爷添了七个女儿!”
众人皆掩口笑起来,阮氏道:“女儿好呀!这一屋子的孙女儿,将来都来服侍老太太,老太太好福气!”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