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苡道:“其实你早就看出来朝中局势走向,汉人必定多于鲜卑人,维护鲜卑旧俗利益就是和汉族对着干,和你父皇对着干……”
元恂道:“可我不得不这么做。我也是走投无路,我不可能跟汉臣站在一起,当今皇后冯氏妙莲,她能亲手策划一场大戏,把自己的亲妹妹从皇后位上拖下来,让她一下跌下云端贬为平民,不过一日冯庶人在自己宫中取了件旧日的胡服,那是与父皇初遇时她穿的,拿出来看看有何不妥?她来找我,想让我替她求情可我都不能……那时候我就已经自身难保了。不过几日的枕头风,便能顺利坐上至尊后位,父皇不会真的一点儿没看出来是冯氏的手段,但是却没有管。
“父皇对她已经不只是简简单单的宠爱而已,已经是没有原则的迁就!太祖母是她的亲姑姑,没有太祖母安排她根本就不可能有机会到父皇身边伺候,可是面对我,这个太祖母亲手带大的孩子,也从没有留过情。我知道她意不在此,生儿子,子贵母死,她不会这样做,但我不好控制,她可以找一个好控制的皇子捏着,未来她一定是太后,那么她就可以效仿太祖母,垂帘听政掌握大权,她的野心太大了!她也不想想,她几斤几两能与太祖母相比?”
素苡道:“所以你必须要在朝中寻求一个,能与她抗衡的势力。”
元恂点头,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也不想……但谁叫她先下手为强,她跟着父皇的意愿在走棋,我要和她对立就只能和父皇对立了……况且,洛阳这个地方真让我恶心。”
一夜飞雪。
轻打了帘子,素苡从外头钻进小屋,雪花趁机飘进来,落在地上化成水珠涟涟。素苡冲手心儿呵了口气,又搓了半日方和缓过劲儿来。“外头真冷。”
元恂静静的抄着《金刚经》,这已经不晓得是多少卷,素苡近来都觉得再这般继续下去元恂便要剃度了。元恂头也不抬道:“北方的冬天就是这样的。”
“喂!”素苡靠过去:“你真不冷?”
元恂摇摇头:“平城不是更冷?”
素苡叹气:“可是原来在平城哪怕是在那破庄子上,也好歹也炭火可以烧吧?这儿吧,要陈设没有就算了,可不能说现在连炭火也没有了吧?每天早上咸菜配薄粥,中午白菜配剩饭,晚上干脆没有,有的也还都是凉的,根本就不够我们这一天早晚都消耗。”
“沦为阶下囚,还能有何求?”
素苡愤愤然:“又开始写打油诗!我真拿笔给你记下来,能出一本‘元恂诗经’了!”
“既已深陷苦,何不中做乐?”
“不押韵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