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差不多年纪的人,岑姨娘不过就比小继母小两岁,而她大哥岑文礼却比小继母还长了四岁,这位继母做的要是没手段,就是得憋屈死的命。
牵着素苡提裙入堂,便见比上回灵堂里见还足胖了两圈的岑文礼一脸谄媚的笑着,竟起身来迎这个一向不待见的妹妹。岑姨娘看的都想发笑,坐定了也不说话,她就想着接下来她这位大哥要开什么口嘞。
岑文礼来来回回的搓着手,话到了嘴边又觉不妥,再咽下,可这些话得说,不妥也得说,所以又提上来,想了想又咽下去……就这样好几个来回,岑文礼终于下定决心,他咽了口吐沫,小心翼翼的问:“妹妹是个有福气的,不知,不知,妹夫现在……要去洛阳了吧?”
岑姨娘微微一笑:“不错,不过这声妹夫怕是叫不得,私底下便罢了,只怕叫惯了人前顺口出来失了体面,叫人以为我们小门小户攀得人家韩家高门呢。”
“哟!这说的哪里话!”岑文礼道:“到底也是吹锣打鼓用轿子抬进府去的,不至于韩大人还同我这舅子计较则个!”
岑姨娘摇了摇头:“非也,只怕旁人听者多心,毕竟韩家现在显达了,而官人上去一半还是靠的家中主母照顾,故而,哥哥言行还得慎重些。”
岑文礼笑容有些僵硬:“那般反倒生疏,况且妹妹肚子里还有吾家外甥,再外也是血亲,而小外甥又同他韩大人是血亲,我们又如何不能论亲戚?妹妹福气大,当年一时意气随苡儿去了京郊,多年未归,却不想妹夫眷顾……听闻,方一夜就怀了身?”他捻了捻胡子,笑的意味深长:“想来这孕期间,妹妹过的应当还算是锦衣玉食。”
唉,岑姨娘无奈叹息,她这才坐下多久,手中茶盏方温得可入口的温度,上边的岑文礼便已原形毕露,那熟悉的阴阳怪气的话语腔调……真是令人怀念!
杯盖掀起,水汽腾上来晕在面上,透着淡淡的茶香。岑姨娘盯着茶盏中绿叶沉浮,眨了眨眼,道:“是呢,妹妹这,还是托了当年大哥大姐的福。”
岑文礼正要点头,结果仔细一想察觉不对,原说托他这位大哥的福也就罢了,但托她那位没出息的长姐的福……这话便不是味儿了。想当年岑家人在朝为官,势力可是与韩家不相上下的,如若不是她那长姐在宫宴上丢了好大的脸面,又怎至于让后面几个妹妹婚事都不得意?若她那长姐争气,现在该也好几个妹妹可以扶持岑家,也不求多,帮衬着让他这哥哥有个闲散小官当着就成,而岑姨娘也便不至于一个与韩修青梅竹马长大的姑娘,反倒做妾嫁了进门,这倒好,现下韩修发达了,他想喊声妹夫都得受人制肘。
岑姨娘这话犹如一根针戳进心窝子里,岑文礼臭着脸,心里早把岑姨娘和她那舞姬出身的生母骂贱婢骂了一万遍。不过,岑姨娘现在怀着孩子,正是韩府上下的中心,要是一朝得男,那以后他可就有了平东将军的儿子做外甥了,那可是个时刻有钱的钱袋子!他几个小子的未来仕途也说不定就有了着落。俗话说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这些子利益,岑文礼觉得没什么不能忍的,谁还跟钱权过不去!脸上立马笑开了花儿:“妹妹还是那么会开玩笑,方才的话,是哥哥说岔了。”
岑姨娘没理他,岑文礼讪讪笑了笑,也正常,人家现在正赶上好时候,牛都牛的有理。干咳两声,他看向素苡:“哟,苡姐儿也来了!果然大了,长高了!”
岑姨娘听的险些笑出来,苡儿一开始便跟着自己一同进来,还给他行了礼叫了舅父,现下里才看着,又说素苡长高了,可,他这是第一回见素苡吧?
给素苡使了个眼色,素苡立马起身福了福:“头回见舅父便觉亲切,想来,血缘这东西是分不开的,就算不常走动,见着了也是不一样的。”
岑文礼笑着点了点头,有些紧张的搓着腿道:“苡姐儿,刚过年满十一了吧?苡姐儿生下来的时候才一点点大,现在这一晃,哟,都长成大姑娘咯!舅舅同你说,女孩儿早晚得嫁人,而嫁人了,娘家就是最坚强的后盾……”
岑姨娘微昂下颌打断岑文礼的话:“是,托大哥的福。”当年自己辛苦产女,娘家人漠视如待陌生之人,听闻是个女儿,又更是变本加厉的冷嘲热讽,笑她人不争气肚子也不争气,娘亲要来瞧女儿,拖着病体去求岑父,若不是岑文礼几次从中作梗,又怎会出嫁后这些年,除父亲发丧那次,她都未能再见娘亲?现在说的好听,娘家人好,娘家人是最坚强的后盾,那是她发达的时候,她落难的时候,没人落井下石一人踩一脚都是好的了,哪怕是一句关慰的言语,不过是上下嘴唇碰几下子的事儿,他们都懒怠的去做。
“早听堂里热闹,”门外二房嫂子挑帘进来:“便知是小姑来了。”
二房嫂子是个好脾气软柿子,说话一直也都这般温温柔柔的,从前整日被大嫂那样指桑骂槐的骂也没有发过火,丈夫败家又窝囊,她也没有置喙过丝毫,但也因此话少的很。
素苡上前见礼,声音小的若蚊蝇轻哼:“二舅母安。”
二房嫂子笑了,她来拉素苡的手,又同岑文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