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栖月自然能察觉到身后的呼呼风声,思量间正要一个翻跃躲过那袭来的长刀,孰知只是眨眼的功夫,身后一个身影却是一闪。
只听‘嗒’的一声轻响,再然后弋栖月只觉得自己被人抱住护在怀里,随后落在地上滚了几圈。
她再回眼瞧,却只瞧见了落在地上的、双双折断的长刀和扇子。
一抬眼,抱着她的这厮竟还顾得上伸手给她把长发上的叶子取下来。
弋栖月撇了撇嘴。
算计了这么久,他这么一折腾,彻彻底底地露馅了。
平日里这厮聪明得紧,她算计了许久的事情都能瞧出来,真不知道为什么如今这般笨。
“夜宸卿,你做什么……”
夜宸卿眉头皱了皱,亦是压低了声音:“计划重要,还是命重要?”
弋栖月一咬牙:“朕分明能……”
夜宸卿却是抬手捂了她的嘴。
弋栖月彻底吃瘪。
心下只觉得,这世上有一种危险,叫做他觉得你躲不过去。
可是身后,耶律泽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与此同时,脚步声渐渐加大。
“北国陛下和夜君,演了好大一出戏。”
“朕着实是佩服。”
弋栖月身后凉了一凉,随后却是抬手拍开夜宸卿。
再然后她站起身,却是刻意加大了声音,对着耶律泽笑道:
“自从南国陛下登基,朕还不曾见过,如今一瞧,当真是变化不小。”
耶律泽颦了颦眉。
不仅仅是因为觉得她话里有话,更多的……
只觉得她声音过大,怕招来人。
他干笑两声:“责任大,心思自然是重了,北国陛下不也是如此?”
弋栖月笑:“国家的事,自己的事,在朕瞧来是分开的。”
耶律泽听着心里愈发没底,她的回答滴水不漏,却依旧……声音很大。
仿佛是他堂堂南皇此时被摆在菜市口,而她在吆喝着人们来围观。
于是耶律泽忍不住终于开口道:
“北国陛下何故如此大的声音?朕有意替二位掩盖一二,难不成北国陛下和夜君分毫不介意?”
弋栖月闻言笑了笑,声音放轻下去:
“南国陛下有心了,如此说来,倒是朕太过疏忽了。”
耶律泽只觉得事情不对劲,孰知算计了算计,又说不明。
于是面上依旧只是笑:
“北国陛下疏忽得可不是时候,据朕所知,如今贵国同东国的关系有几分复杂,前一阵子,陛下同夜君也恰恰交锋,如今二位的关系若是被发现了,只怕纵使二位坦荡荡,外面也是要说道的……”
“若是他们胡乱说,未免会讲,当chū_yè君离开北宫是……”
弋栖月却生生打断了他的话,她不肯让耶律泽讲明,只怕这耶律泽的随从里有多耳多口之人:
“南国陛下以为,这关系有何不妥呢?”
耶律泽一愣,随后却道:
“二位自是心知肚明。”
此时,一直在一旁安稳立着的夜君阁下也终于启了口。
却是平平淡淡,话语里满是济世情怀:
“南国陛下可是瞧见在下救北皇,才有如此猜疑?”
他抬眼看着那边神情复杂的耶律泽,又道:
“南国陛下,容夜某说句不当说的,南国陛下已登及帝位,便更应知晓性命之可贵。”
“且不说如今长刀所向为堂堂北皇,若有闪失势必天下大乱,生灵涂炭;即便是一个寻常百姓,一旦伤着了,无缘无故也是可惜。”
“南国陛下,若是仅因猜忌而伤人,只怕非圣贤之举。”
耶律泽被他几句话,生生堵得讲不出话来,只因夜宸卿这么几句话,全全向着关键点戳。
毕竟耶律泽登及帝位不久,如今最为重要的,莫过于让百姓以为他圣明贤德。
他这些日子也不止一次地警示过自己
切不可学当年的弋栖月,初登基便不安生,做了那般多的荒唐事,闹得天下皆知。
自在得紧的弋栖月,大抵不知道,自己已经险些被各国帝王全全当成反面例子了。
耶律泽只得干笑两声,道:
“夜君所言极是,朕受教了,朕思量,依夜君之言,朕应当行善积德,以安民心。”
夜宸卿缓缓颔首,颇有济世之风:
“南国陛下过谦了,夜某断不敢承南国陛下‘受教’二字。”
耶律泽笑了几声,随后却是转过头去瞧向二人。
“如今这世间只三国,二位心下也当有数。”
“北国陛下和夜君都择得干净,只可惜,朕全不敢信。”
他眯了眯眼睛:
“夜君阁下,若是方才阁下的扇子不曾击落长刀,只怕刀刃已经穿过阁下的脊背了。”
夜宸卿那边淡然抬眼瞧了瞧他,随后笑道:
“若是让这长刀穿过北皇陛下的脊背,只怕余下两国皆要吃不了兜着走,夜某若能以性命换得无数百姓的性命,心下觉得颇为值得,至于南皇如何心思,夜某便瞧不透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却分分明明是在耶律泽的手下面前,点出耶律泽不爱民之意。
耶律泽听来便觉得窝火,压了压火气,转过头去瞧向弋栖月:
“那北国陛下呢?回过神来第一件事,竟是……”
弋栖月心下跟明镜似的,自然知道自己回过神来时,发现夜宸卿这厮紧紧地抱着她,心里一慌,也是顾不得其他抬手便摸他的背,想瞧瞧他有没有被伤到。
可面上却是淡然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