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皇后愣愣地看着塌前的人,看见他额头的血迹。
这南国后宫里,这么多年,始终也只有她一人,因此南国的皇后,并没有经历过宫斗。
可是嫁给陛下之前,她在深宅大院里,见过娘亲和姨娘们的争斗。
她不傻,可是真的没有手段。
哪怕陛下如此说了,这个男子也在这里叩头……
她也不能忘、忘不了自己看见的那一幕,听见的那些声音。
耶律看见皇后依旧是愣愣的,而酬儿的额头已是血肉模糊,终于忍不住了,俯下身来,低声细语:
“丹儿,再让他磕下去,只怕要出人命。”
“既是一场误会,若是出了事,宫人们会议论你苛责下人的。”
南国皇后回过神来,唇角扬起一抹苦笑,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原谅的话来:
“我要泽儿……”
“我要我的泽儿……”
她半哑着嗓子,只这一个要求。
耶律闻言,心悬了半截。
他也知道,皇后不肯信那一套说辞。
沉下声音去,对着南国皇后低声道:
“孩子还小,你莫要吓到他。”
“让他安安稳稳地成长,以后我也放心将大统交给他。”
南国皇后听得明白。
耶律……这是在威胁她。
她点了点头,依旧哑着嗓子:“泽儿……是我们的泽儿……”
耶律咬了咬牙,听着她的意思,大概也是要妥协了,点一点头,一挥手:“请世子过来。”
而耶律泽便候在寝殿门口,得了消息便匆匆而来。
顶着两个厚重的黑眼圈。
耶律泽一进来,便被南国皇后要求坐在榻旁,皇后抬起手来,小心地摸了摸自家儿子青紫的眼眶。
她的目光却看向一旁的耶律。
耶律故作轻松,涩笑道:“丹儿,他一来,便不想瞧见我了。”
“也罢,你们娘俩聊着,我便去处理下事情。”
“泽儿,你要好好照顾你母后,不得出闪失。”
“丹儿,你好生休养,尽快好起来。”
耶律泽颔首道:“谢父皇。”
南国皇后愣了愣,没说话。
耶律转身走了,可是她知道,他绝对在门外门里留了‘耳朵’和‘眼睛’。
她不能乱说,乱说会害死自己,更会害了泽儿!
可是她若是不说……
和陛下……苟欢的那个男人,看着不是什么善茬,若是泽儿全无防备,中了他的奸计,陛下又宠爱那个男人,泽儿要怎么办呢?
病榻之上的南国皇后,头脑却是从未有过的清醒。
“母后,您的身子向来硬朗,如今怎的……”
南国皇后笑了笑:
“是母亲疑神疑鬼了。”
“今日才瞧见一句,年老而色衰,色衰而爱迟,爱迟则幸薄,看得母后心下惴惴,总怕你父皇负了我。”
耶律泽颦了颦眉,他本就惦记着父皇‘私生子’一事,闻言忙道:
“那父皇他……”
南国皇后面上又苦笑:
“他……不曾负我的。”
“如他所言,你父皇此生,只有我一个……女人。”
耶律泽眸光闪了闪,只觉得母后这句话奇怪,可又说不上来。
南国皇后继续念叨:
“说来,当真是我疑神疑鬼的过错,本是大晚上来送羹汤,谁知开了门,恰恰看见一个人影倒在榻上,原是个收拾床榻跌倒的小厮,生生让我误会成他纳了新欢。”
“白日里心思又重,一来二去,惊得便倒下了。”
“唉,娘说出来,也怕你笑话。”
耶律泽闻言心一沉。
小厮……
他早就有过消息,父皇身边常常侍候的小厮,正是那陆酬!
如今这小厮,是不是他?
他又留在这里做什么……
“母后,那小厮何在?”
南国皇后愣了愣:“方才在这里给我叩头,我想着是自己误会,便让他退下了。”
“退去了何处?”
南国皇后摇首:“母后不知晓。”
“但是,泽儿,你切莫同这小厮计较,此事是母后多想了,你要再同人家计较,只怕宫人要讲,你不能容人,这可不好。”
她心下却想着……
当着她的面,她还躺在榻上,陛下都不心疼她,而是疼惜那个男子,可见那男子是陛下心尖尖上的人啊。
泽儿若是同那男子过不去,只怕陛下不会让泽儿好过的。
耶律泽咬了咬牙,沉了口气:
“母后,泽儿断不会去寻他的麻烦,但是事情出来,泽儿也要知道个全貌,母亲可是瞧见那男子是何等模样?”
南国皇后笑了笑,她其实也想让泽儿架小心。
“记不大清,但是是个秀气的少年郎,丹凤眼,眼旁还点着一颗痣哩。”
她独独前四个字说得大声、清晰。
后面的描述,很轻很轻,大抵只有她一人能听见。
耶律泽闻言颦了颦眉,也明白母亲的意思,只是握住她的手:
“罢了,既是一场误会,母亲又觉得丢人,我们便不提了。”
“来,母亲,到中午了,泽儿服侍你用膳罢。”
南国皇后笑了笑:“我的泽儿最懂事了。”
后又嘱咐:“你父皇陪了母亲一晚上,如今又要去忙公事,你也莫要忘了去替他分担些,免得他太累了。”
耶律泽闻言愣了愣,随后点头:“儿臣会体贴父皇的。”
心下却暗道
母后究竟经历了什么?
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