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耶律泽的声音响了起来,弋栖月一向觉得耶律泽的声音很特别,很低沉,极有磁性,尾音有些长,却不显得拖沓,这大抵是因为他话到结尾总要笑上一笑。
“狄将军说五派那边有动静,本殿便去瞧了一瞧。”
那太监却很是谨慎,一副不肯被轻易糊过去的样子。
“那侍从说,殿下还带回来一个女子……”
门外,耶律泽颦了一颦眉,随后沉下声音来:
“这等事情公公都要管么。”
那太监身子一抖,随后小心翼翼道:
“奴才自然是不敢的,只是陛下和娘娘以为殿下终于开窍了,心下高兴,所以托奴才来问问,若是合适,也许便将婚事办了,这样冲冲喜,也提升一下士气。”
耶律泽却笑。
这个理由倒是格外的好啊。
只可惜,门里的那个女子,这世上只怕是无人能娶。
“公公多虑,父皇和母后也多想了。”
“本殿昨日在五派险些遭难,被这乡镇而来、采药的女子救下,本殿无恙,她却受了伤,做人应当知恩图报,一来二去本殿便将她带回来了。”
“将养几日,泽便会将她送回,其他事情,皆是不存在的。”
那公公听他说得有理有据,一时也不好再问,只得悻悻点头:
“如此,的确是奴才多想了。”
“世子殿下好生休息,奴才告退。”
耶律泽不动声色地点一点头,见这公公一扭一扭地走了,方才转过身去,将门推开。
孰知门一开便瞧见弋栖月那一对戏谑的眼睛。
耶律泽面上黑了一黑,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只见弋栖月勾起唇角来:
“世子殿下编的这个理由也是真够烂俗的。”
“听得牙都酸了。”
这丫头还有没有良心?!
他编出这么烂俗的理由,不也是为了保护她?
耶律泽挑了挑眉,黑着一张脸,却依旧小心翼翼地将门合上了,几步走到床榻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凛着一对剑眉瞧着她。
“陛下好没良心,泽本是个诚实人,今日难得说谎,也是为了保住陛下的性命,不想竟被嫌弃。”
弋栖月哼笑了一声。
忽而又道:“昨日朕昏过去之后,那个女子怎么样了?”
耶律泽愣了一愣,随后摇头道:“她躺在阶下的血泊里一直没有动,我算计着此地不宜久留,就带着你跑来了,没有顾上瞧她。”
弋栖月的眸子暗了一暗,随后又颔首道:
“多谢你,的确,昨日……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弋栖月这么多年坎坎坷坷的过来,早就想明白了,无论如何,都要努力地保住自己,切不可意气用事而故意伤身。
因此,前些日子她用来要挟苍流众人的那个珠子,其实只是御膳房做出来的一种……甜甜的零嘴,所谓的疯病,改变血液,根本就是她瞎编出来唬人的。
耶律泽看了看她,忽而却道:
“陛下为何如此痛恨那女子?我昨日瞧着,陛下宁愿伤及自身,也要置她于死地。”
弋栖月摇了摇头:
“昨日……大抵是个意外,她的性命没那么贵重,配不上朕以命相搏,但是昨日朕身子衰弱得很,又不知道你会来的如此及时,她又跑了过来,要置朕于死地,如若朕不杀了她,死的就会是朕。”
“不过朕和她的仇恨的确很深,昨日实在撑不住了,一次只来得及简单提一句,今天便细细同你讲了罢。”
弋栖月早便算计好了这等事,择去‘敏感点’,将事情讲给耶律泽,这样子,他对她的戒备和怀疑便会减轻。
耶律泽便坐在塌边,听着弋栖月把这十年来的纠葛一一讲明,一直讲到了昨天……
“如此说来,陛下是被‘故人’派人强行劫到了苍流山。”耶律泽颦起眉来。
弋栖月点一点头,眸子一暗:“也是朕疏忽,那人……带着朕长大,每每对着他,朕便是疏忽得很。”
耶律泽眸光深了几分,随后却道:
“那陛下……如何得知我在附近。”
弋栖月抬眼看着他,却笑:
“朕并不知你在附近。”
“只是朕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劫来的,其他人,不是太远,就是朕根本没有信物,只有你这玉佩,朕怕暴露了合作,一直藏在身上,想着离南国也近,最近也出了些事情,联系到你,应当不是难事。”
耶律泽瞧了瞧她,目光盯得很紧:
“陛下也知道,这一带出了些问题。”
弋栖月颔首:“自然知道,五派的舞剑大会上,南皇遇刺,随后一片混乱,这边仇将军便出兵安民,前推兵线。”
“不错。”
“而如今我南国许多人都以为,单以五派之力,绝不敢同我南国作对,陛下又要如何解释?”
耶律泽的一对眼睛明晃晃的,像是一匹凶狠的狼。
弋栖月却只是笑笑:
“朕答应过你,不会伤及你的父皇母后。”
耶律泽愣了一愣,随后凝着眸光看她。
“世子昨日想必也派人探查过朕的情况了,如今朕这幅身子被他们折腾成什么样子,世子心里应当也是清楚的。”
“如若……如若真是朕算计的南国和五派,又何必将自己毁成这幅样子,连走路都困难,还几次三番,险些丢了性命。”
耶律泽心下算计着,昨日他的确是派亲信过来了,那医者给弋栖月把完了脉,摇了摇头:“怎的亏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