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槿画不以为然。
舒家长辈就只有舒大老爷和舒二老爷两兄弟,更何况多年前舒二老爷就搬出了舒府自立门户,虽这些年多有来往,但毕竟事关舒大老爷的家事,不便二房的参与。
而舒家,舒老爷不便前来,杜姨娘更不会自己找不自在,而如果是二姐和三哥,初秋断不会有如此表情。所以,此次前来白留山的人,身份定不会有多特殊。
舒槿画刚刚用过早膳,之前起床后又在后院儿练了套剑法,这会儿身上已经有些见汗。拿了手旁的团扇轻轻摇了起来,“先沐浴,让殿里的人再等等罢。”
初秋刚刚还在生闷气,泰安城里来的人,是伺候老爷笔墨的管事周泰家的媳妇,现在在内院当了个管事婆子,平时就爱捧高踩低。以前小姐受宠,这老婆子没少巴结过,现在见小姐被撵了出来,那副刻薄的嘴脸也露了出来。
刚刚在朝云殿,那老婆子居然让她赶快叫上小姐,说家里来的车马还在山下等着,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初秋一听就来了火气,一个管事婆子,管的事儿再多,也管不到当家小姐头上!当即和周泰家的理论开,初秋再是见多识广,可惜嘴皮子上还是说不过久历内宅之事的婆子,最后气冲冲的回了后院。
初秋掩饰的再好,还是没逃过舒槿画毒辣的眼光。既然小姐看了出来,而且还故意晾着,初秋就知道,小姐是要给个下马威了。
初雪撤了早膳,已经手脚麻利的把热水准备好,趁着舒槿画沐浴的时间,已经找出了一件绣金边儿桃红色的襦裙。
舒槿画沐浴后擦着头发,走出内室,就看见初秋和初雪正在檀木桌前忙忙碌碌的。
“你们两个,慌慌张张的做什么。”舒槿画坐在矮榻上,喝了口解暑的凉茶。脑后绸缎般柔顺的长发已经半干。
初雪左手拿着一个青色木兰花的玉簪,右手一个牡丹盛开的流苏金步摇,跑到舒槿画身前,蹲下身子问道:“小姐,你喜欢哪一个?这两个配着那件桃红色的襦裙都好看。”
舒槿画放下茶杯,看了一眼放在窗下盘炕上的襦裙,又看了看初雪手中的首饰,摇了摇头道:“在长白观,当然是穿道袍了,这些都收了罢。”
初雪愣了愣,虽有疑虑,但却没有问出来,想了想觉得也是,在长白观三年,穿的一直是道袍,这会儿泰安城家里来了人,马上就换回常服,不免叫长白观的师兄弟们议论。
长白观中人人习武,所以道袍也略有不同。纯白色立领里衣,外罩天青色合领四片比甲,同色的腰封和青玉腰带,绣了道家真言的半臂紧袖,下身是深青色裤子和同色的缎面长靴,整体干练爽利,而且习武方便。
长白观收徒严谨,现如今整个长白观才刚刚过百人,而和舒槿画差不多年龄的,也才十八人,其中女孩子,就只有一个,是舒槿画的小师姐。
而就这百人的长白观,上至已经过百岁的闭关长老,下至如同舒槿画等进观不久的年轻弟子,却都是武艺过人。而长白观的道袍,也是非常适合习武之人的。
初雪和初秋现在穿的,也是同样的道袍。
初秋收起来襦裙,拿出刚刚叠整齐的道袍,服侍舒槿画穿好,又把长发简单束起,只简单涂抹了些湿润肤质的香膏,三人就向道观正中的朝云殿而去。
三人刚刚走到朝云殿的廊下,就已经听见殿内传出了尖利的声音:“小师傅,你也知道,我们大学士每天要忙于朝政,好不容易得空,让奴婢来接四小姐回去,可四小姐让奴婢等了近半个时辰了!要是耽误了回泰安城,奴婢可担待不起!”
舒槿画听了想笑,刚刚初秋回去已经和她说了今日前来的人只是舒府内院的一个管事婆子,说的明白点儿,也不过就是管理几个丫鬟仆役的人,仍然逃不了是奴才的命。可听这语气,却一点儿没有身为奴才的意识啊。
舒槿画缓步走入大殿,高高束起的头发轻随身形而摆动,双手背于身后,已经十六岁的人,身量已经长开,整个人精神抖擞,一点儿没有女儿家的扭捏。
正在与周泰媳妇周旋的,是舒槿画的同门师兄,白子陌。与舒槿画同辈份的,虽然有十八人,但却不是同一位师傅,玄空长老门下只有两个亲传徒弟,一个是舒槿画,另一个,就是从小就生活在白留山的白子陌。
白子陌见舒槿画三人进了大殿,冲舒槿画摆了一个无奈的表情,“师妹,你来了。”
背对舒槿画语气不善的周泰媳妇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对面这位年纪轻轻长相英俊的长白观弟子说了什么。
周泰媳妇忙转过身,撞入视线里的,就是面前笑的令她胆寒的四小姐。酝酿了一下语气,张了张嘴,刚要开口,却不想被舒槿画打断了。
“真是麻烦师兄了,还要你亲自招待。”舒槿画从进了大殿,就没有正眼看过周泰媳妇,但周泰媳妇脸上闪过的轻蔑表情,却没有逃过舒槿画毒辣的眼睛。
“师妹哪里的话,举手之劳罢了,既然师妹来了,那为兄就不打扰了。”白子陌轻轻一笑,冲着舒槿画拱了拱手,走出大殿的身影虽然依旧潇洒,却又隐隐带了些焦急。
舒槿画失笑,这七师兄从小生活在白留山,接触最多的,也都是长白观中互相扶持关爱的师兄弟,而平时下山历练,接触的也都是些朴实的平民。像周泰媳妇这么拿腔作势的,还真没见识过,也不怪白子陌对着这么个年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