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的表现显然让李世民很高兴,也很放心,他对李靖放了心,却对萧瑀颇为不喜。
这萧瑀平日里还算识大体,可一旦触及他的亲人,立即变得不可理喻。
义成公主对大隋忠心耿耿不假,可她却视大唐为仇寇,突厥这些年来在大唐边境四处烧杀抢掠,没少这个女人在颉利耳畔吹枕头风。
你萧瑀身为大唐宰相,却一心向着这样的人,还为了她参李靖,简直是岂有此理。
李世民揣着这样的心事,参奏李靖之事的风波过去没两日,就找了个理由罢了萧瑀的相位,让他回家自省去了。
萧瑀的脾气虽然硬直了一点,却不是傻子,自然知道皇帝为什么要罢他的相,皇帝一旨圣命他回家反省,他二话没说,简单收拾交接了一下,拍拍屁股就回家了。
他参李靖,一是确有私人原因在里面,二么,他是真的觉得领兵的主帅在外面这样纵容士兵抢掠不对,这等不节制的行为,很容易加剧矛盾的恶化。
他的姐姐,前朝萧皇后回到长安之后,李世民对其颇为礼遇,将其安置在兴道里,即长安朱雀门外的第一道坊,赐了一栋很气派的宅院给她居住。
因她是前朝皇后,李世民为保对她的尊重,并未再行封衔,见面的时候,则是以杨夫人相称,萧瑀被罢了相,回到家的第二天便去兴道里看姐姐。
“姐姐。”萧瑀进来的时候,萧皇后正在院中摆弄花草,她已年过六旬,体态容貌却都还保养得不错,看上去只有五旬左右的样子。
“来了,请说你又被罢了相?”萧皇后亲手将自己喜欢的一盆花枝剪完,才站起来和萧瑀打招呼,他们俩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感情十分深厚。
“嗯,”萧瑀点了点头。
“外面热,进来坐吧,冬竹,去泡点菊花花过来。”萧皇后看了弟弟一眼,抬呼他进屋坐,现已是四月中旬,天气好,太阳大,临近正午的时候,已有些炎热。
“是为了参李靖的事?”萧皇后在外面忙活了半天,感觉又累又渴,待冬竹泡好茶端出来,她连喝了几口,润了润喉之后,才接着开口道。
“嗯。”萧瑀再次点头。
“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怎的做事还是这么冲动?”萧皇后有些不赞同的看了他一眼,她比萧瑀大八岁,现年六十有四,萧瑀也有五十六了。
“李靖纵兵抢掠本就有错,我参他也不全是为了私情,更何况,义成公主一个女人,没有了突厥在后面,她又干得了什么,陛下和李靖怎么就容不下她呢。”萧瑀有些不服气的辩驳了一句。
“你,你简直是个死脑筋,如意在宫里怎么样?”萧皇后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沉默了一会,又问。
“娘娘在宫里过得还不错,她行事很稳妥,把殿下也教养得很好,陛下挺器重他。”萧瑀答道。
“一别十三年,我这心里是真想她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上她一面。”萧皇后听得怔了片刻,半晌后口里才幽幽的道了一句。
“淑妃娘娘对姐姐也惦记得紧,想必很快会向陛下请示,过来看望姐姐的。”萧瑀想了想,答道。
以姐姐的身份,让她入宫去见杨淑妃显然不妥,她们母子想要见面,只能是杨淑妃出宫,来这里探望萧皇后。
“也不知陛下会不会允。”萧皇后语气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
“陛下应该会允,陛下是个特别爱惜羽毛的人,这一点仅需瞧他对姐姐你的态度就能看出来,在这件事上他不为难娘娘。”萧瑀接口道。
不说萧皇后的心事,但说兰秀宫的杨淑妃,自从母亲入京之后,她心里就日夜惦记着想过来见她一面,可这一段时日皇帝太忙,一直没有到她的兰秀宫来,她找不到机会。
萧瑀被摆相的第四日,李世民突然到了兰秀宫,杨淑妃这几日本就在为舅舅突然被罢相的事不安,现又见皇帝驾临,不由吃了一惊,连忙出来迎驾:“妾身见过陛下、”
“起来吧,恪儿这几日可有入宫?”李世民摆了摆手,走了进去,并随口问了儿子一句。
“他这几日学堂里的功课比较多,来得少了些。”杨淑妃答道。
“嗯,国子监最近的功课是多了些,朕让他们加的,朕来这里是想告诉你,你母亲到长安已有一段时日,你若想去见她的话,就去见见。”李世民轻轻嗯了一声,随即话头一转。
“真,真的?”杨淑妃听得一呆,这喜悦来得实在太大了些,又是如此的骤不及防,让近些年来,早已修炼得古井不波的她心脏不争气的怦怦狂跳起来,声音有些发颤。
“当然是真的,这事还用得着骗你?这是牌子,你随时可以去看她。”李世民瞧着她这两年已鲜少露情绪的俏脸上涌出的惊喜,心头既觉好笑又有些复杂难言。
“臣妾谢过陛下天恩。”杨淑妃压下心里的激动,接过李世民递过来的令牌,弯腰躬身府首,恭恭敬敬的朝他行了一礼。
次日,杨淑妃换了一身普通的常服,带着青岚和锦秀,出宫去了兴道里母亲的住宅。
萧皇后的宅子很好找,它是兴道里位置最好的一处住栋,很是醒目,一共四进,门扁上写着杨府两个大字。
杨淑妃来到这座宅子的门前,并未第一时间进去,她怔怔的看着门扁上杨府这两个字,忽然间泪如雨下。
“娘娘,要不要奴婢先进去通知里面的人一声?”一旁的锦秀见状忍不住开口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