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阶下的人如跪钉板一般不安,萧怀瑾目光所致尽凝寒霜。
小皇帝不敢说话,生怕自己点到谁的名字便会将谁推进万劫不复。
萧怀瑾回头面对小皇帝,像是对绾香说话时一样的温声细语:“不用怕,告诉臣,到底是谁。”
他还是不肯说,手指抠绞着龙袍上的金丝线。萧怀瑾便也不再为难他,起身面对台阶下的人:“皇上不肯说,那就让我来猜猜。
永晟公主为何会在今日出现在大殿之上?难道是因为她手持父皇的遗诏?你们觉得我不敢动她?
相较于摄政王,一个年少的君主更好操控。于是你们想要清君侧,好彻底的掌控朝政。”
萧怀瑾的一席话,点醒了那些老臣。
除了萧怀瑾,最有可能取代圣上的不正是萧怀玥。凭借他与齐候的关系,他背后的地方势力,倘若不是萧怀瑾,放眼天下谁能与之抗衡?
此刻白氏一门再找不出第二个白修子,萧怀瑾下马,谁又能来牵制萧怀玥?
黑白难辨,只有躲在夹缝一道灰里撑到皇帝能够亲政,才是眼下的生存之道。
齐候见身边老臣不说话,有违原本预想,于是握起笏板上禀圣上:“皇上无需畏惧,臣已调动禁军包围皇宫。
只要皇上令下,即刻就地诛杀反贼!保护圣驾,万死不辞!”
“反贼?”小皇帝怯懦的看向萧怀瑾,心里不明白齐候有何把握扬言置萧怀瑾于死地。
此刻齐候并不知道绾香已经进宫,还紧逼萧怀瑾:“摄政王,你已插翅难逃。念在同僚一场,只要你交出兵权,我会替你向皇上求情。”
“我用得着你求情吗?”
“皇城二十万禁军,随时拿下平南王府。”
“那我倒是想问问齐候,这二十万禁军到底是皇上的禁军,还是齐候的禁军?”萧怀瑾靠到椅背上,语气轻佻的对齐候说到:“怎么听齐候的语气,禁军就好像是齐候府的府兵一样。”
齐候淡然一笑:“今日我等立于朝堂之上,全凭昭帝天恩。你却枉顾昭帝遗诏扣押永晟公主,霸占兵符久不归还。实在心怀叵测。”
“齐候一片赤诚之心真是感天动地。看样子本王只能交出兵符束手就擒,等着沦为你的阶下囚了。”
萧怀瑾把‘你’子拖得很长,齐候却不为所动依旧步步紧逼:“齐氏一族忠心耿耿,摄政王不必含沙射影。
只要摄政王肯将兵权交还于皇上,我可以辞官,举家回迁西岭老家。”
“齐候这么说,我还真有些心动了。可那时候我成了个空架子,无论齐候想出尔反尔,还是想拿我这条命,我已无力反扑。
你们齐氏一族,等这一刻等很久了吧?当今圣上身上确实流有齐氏的血,你到底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摄政王!我齐氏一向恪尊令行……”
萧怀瑾起身,颀长身材居高临,一步步逼近齐候:“到底谁谋反?!想必齐候最近几日没少与绥国公府走动吧?否则永晟公主为何突然搬着昭帝遗诏跑到这大殿之上?”
“那是因为摄政王你十恶不赦!兵权交于皇上乃天经地义!永晟公主不过说了句实话,你竟将自己亲姐姐拘押大牢!
你是等不及的要将自己的野心昭告天下吗?!难道堂堂摄政王,昭帝六子,也要同逆王萧怀珵一样,做窃取皇权的穿窬之辈吗?”
“永晟公主说我的人假扮成她女儿进宫行刺,攀诬皇亲大放厥词并无实据,疯癫至此我只拿了她已然算是仁至义尽。”
“你急于将永晟公主拿下,分明就想堵住她的嘴,证据?摄政王会给永晟公主拿出证据的机会吗?!只怕是灭口都来不及!”
“你如此咄咄逼,可知攀诬皇亲是何罪过?永晟公主如此奋不顾身,难道就只是因为听了齐候的话?”
萧怀瑾歪眼邪笑:“难不成,你二人之间有什么情分在?”
齐候别逼到额角青筋爆起,紧握笏板对萧怀瑾说到:“摄政王慎言!”
“齐候也慎言!”
“你……”
“齐候的fēng_liú韵事我可没有兴趣知道。只是不解,当初我带兵回皇城救驾当日八个城门全部大开。
若是我意图谋反,那开城门的人是不是也当诛九族?雁过留声,水过留痕,谁又能真正的全身而退呢?”
齐候瞠目结舌站在原地,原本大好局面竟又被萧怀瑾三言两语扳了回来。眼看虎符就要到手,那些老臣尽数站在自己身后,现在却难以抽身。
这步棋,怎么会走到如此地步?
不论软硬,皆已失策。
萧怀玥闭上眼睛,咬紧了牙根。他不曾想在朝堂安然度过数十载的齐候,竟这般无用。
他在心里默默庆幸,好在自己什么都没有说。
但萧怀瑾却不这么认为,萧怀玥就算再置身事外,齐候的这一举动已经将他拖下了水。
破镜尚且难重圆,何况是撕破的脸皮?
萧怀瑾认真看着齐候和萧怀玥,甚至流露出不胜鄙夷的神色。
忽而瞥见门外一抹红影正赶来,萧怀瑾突然勾起嘴角笑了,像是在和齐候说也像是在和萧怀玥说:“你顾头不顾尾的样子,真是可笑。”
话音刚落,外面便有人喊:“东防营一千兵奉命前来护驾。”
随后萧怀瑾眼看着绾香气冲云霄的迈进门,银晃晃的抹额,不施粉黛的眉眼有女儿家少见的英气。
她笑瞥地上的齐候和萧怀玥,那种笑真叫人琢磨不透,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