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砚的住处涤月殿在破军山的最顶上,从前宴心连他的面都没见过,更别说是来过他的住处了。
他们一前一后的走着,宴心在观砚身后盯着他的黑袍出神,能够接触这样厉害的人物,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接受。
他这袍子的后边用蓝色的丝线绣上了名木兰的图样,这是楚国特有的花草,边上还有一层浅浅的波澜状,倒是符合他的性子。
她其实心里也是忐忑的很,之前关于这位师尊的传言她听了不少,江湖人的话先暂且不说。
论大多弟子们传的那些,只说师尊性格孤僻,功法精妙,喜欢收集玉石宝器,平日里只会按照首徒的习性、爱好,教些门中不常练的功法,其余的一概不知。
就连顾白修提起他来也是说不清的样子,他似乎对所有的事情都漠不关心,却又能洞悉一切。
至于观砚真正的样子,恐怕要等宴心自己接触之后才能知道。
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他们就来到了观砚的寝殿。
从外面看整个大殿都是黑色的,周遭被山石围的密不透风,只有琉璃花窗是镂空的,能让阳光更好地照射进去。
她跟着观砚踏了进去,里头十分宽敞,除了几个书架子,一个非常大的床以外,几乎没有什么特别的陈设,连一个摆设用的花瓶都没有,宴心很难想象他每天的生活是多单调。
也难怪他喜欢一个人躲在那个寒潭里。
“你究竟是什么人。”
殿内只有他们两个人,观砚的声音不大,但在这个地方却极具穿透力。
而这个问题,早在第一次后山相遇的时候,观砚就问过她了。
宴心赶紧半跪下,行了个破军山的礼。
“徒儿澜州柳宴心,见过师尊!此前多有冒犯,还请师尊大人不记小人过。”
“哦?”
观砚只发出了一个音,便没了下文。
她保持这个动作过了好久,观砚也没有发话,宴心不由得偷偷抬头看他。
观砚此时正背对着宴心打坐,一动也不动,但就在宴心看了一会儿之后,突然冷冷发话。
“你不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么,怎么这么拘束?”
她就知道,那天在后山的事,一时半会儿是躲不过去了,任她怎么巧舌如簧,能言善辩,也不敢再观砚面前打鬼主意啊。
况且观砚这么说,摆明了就是羞辱自己没脑子呗。
“那……那都是权宜之计,保命而已。”
宴心干笑了两声,心中默默祈祷这件事赶紧揭过去。
很显然观砚没有那么容易放过她,不留情面的开口,“今天也是?”
她心中一紧,该不会是自己的计策被看穿了吧,还是关于山河卷的事情,观砚还在耿耿于怀?
在没有清楚的了解观砚这个人之前,她还不能放松警惕,她只能一咬牙,抵死不认。
“宴心说的句句属实!”
观砚也没有要和她争论的意思,不带任何情绪。
“从今天开始,搬到偏殿去住。”
偏殿?那不是只有掌门继承人才能够住的地方么?
在上一世,不管商爻怎么褒奖自己,可都没有这样的待遇,况且这继承人观砚怎么也不会需要啊。
他都在破军山带了多少年了,还是一副不老不死的模样,要继承人当摆设么?
“为什么?”
宴心还没过大脑,就已经把问题问了出来。
“你不是想做首徒么,我给你这个机会,只要你七天内能打败程紫秋。”
原来只是首徒……
他确实是把宴心的心声说了出来,只要当上了首徒,就是离山河卷更近了一步,她就能够知道秦玄琅的追求的宝物,三国百年前的秘密究竟是什么了。
“弟子知道了。”
宴心点了点头,正欲告退,却在抬头之时注意到了墙上的那一副画卷。
画卷上是一个女子笑得灿烂,那一种张扬热烈,自信不凡的模样,宴心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
那就是苗浣银,银城所有城民众心捧月的亲女儿。
可是为什么观砚的卧房里会有苗浣银的画像?
他这种性子的人,也会在屋内挂画……
难怪刚刚在大殿之上,他听到李狗蛋提起苗浣银之后整个人都神色不对了。
带着满脑子的疑问,宴心慢慢的退了出去,还帮观砚关上了门。
因为之前太过紧张,很多话她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程紫秋怎么说也是她的亲传弟子了,这件事还没有全部解开的时候,他就毫不犹豫的帮自己把这件事摆平了,而且还没有追究自己出现在禁地的事。
破军门规矩严格,他既然是掌门人,又为何不直接在禁地杀了自己,还这么大张旗鼓的放了自己?
住在偏殿,收为首徒,打败程紫秋。
这些事情都是普通弟子想都不敢想的,为什么观砚偏偏要交给自己呢?
宴心只能安慰自己说是机遇到了,往后的事情先走一步看一步,观砚这个人比罗云溪还要看不透。
等到她安然无恙的回到原本的住处收拾东西,才发现周珊陈露两人已经把她的所有被子书籍衣裳都搬空了扔出去了。
她也不气,自顾自的收拾起来。
正巧,受罚回来的陈露一瘸一拐的推开门,瞧见宴心之后,不由大骂她不要脸。
“柳宴心,你可真是个妖怪,连师尊都能哄骗,总有一天大家识破了你的真面目,破军山也不容你。到那个时候,我看谁会再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