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月醒了,她缓缓睁开眼,一秒之后,她又轻轻地闭上眼,她希望这一闭又能回到刚才的梦中去。梦实在太美,太幸福。在梦中,现实的最大祈盼成了可能,而且是一种最激动的可能。在这梦中,她感知了另一种人生的美妙,那样地让人充实。她无比痛恨这梦为什么会醒呢?为什么就不能多延长一分钟呢?自己还能不能回到梦中去呢?她在祈祷,祈祷梦给她一个延续的幸福,她在祈祷中试图进入梦。天却已大亮,阳光浸透过窗帘泻在地上,浸过她的床,抚着她的被、她的枕,亲吻着她的妖娆的发,阳光调皮而幸福。此时,睡意离她是那样远,远而不可触及,像阳光,那般地温柔的挟裹着你,你的感知享受着它带给你的惬意,而你却永远也不能、也绝不能触到它那散发热量的心脏。她望着碎散的阳光,它们似乎是一种永恒,而这种永恒在一天里表现的却又是那样的短,短得连你还来不及沉浸它就去了。黑夜多长,可月望着墙,她想,没有梦的黑夜其实就是一种死亡,是一种能复活的死亡,唯有梦,点缀了这种死亡,让这死亡有了诗意;然而,并不是所有的梦都能富有诗意地点缀这死亡,只有梦关联爱的时候它才有意义,它才真正地装饰漂白的人生的墙壁。
可月赖在床上,被窝里有无限的温存,温存着她的假设与想像。起来那么早如何,今天,一个人的中秋,而这个中秋却又并不属于她一个人,属于她的只能是无名惆怅,惆怅寂寥在中秋的日子。而躺在床上,未来依稀的憧憬是一种曼妙的微醉。
可月并没有离开被窝的意思,如果不是手机铃声响起,她的意识还要如此自由下去。
“阿姨!”
“可月,你现在在哪呢?”
“我在家呢。”
“是吗?我就在你的门口。”
可月穿着睡衣就跑到客厅,她通过猫眼看见只有对方一人,迅捷地开了门。对方一进门就说:“哎呀!赶快去穿件衣服,冻坏了可怎么办呀!”可月边说没事边去屋里披了件外套。
“今天我专门过来叫你到我们那过中秋,生怕来晚了你有了别的应酬。你叔叔都念叨你很长时间了,明文今天也回来,你父母又不在你身边,今天你就跟我们一起过中秋。”
“谢谢阿姨,今天恐怕不行,……。”
“怎么不行?我今天可是第一个到你门口来请你的哟!我都按了半天门铃,这不才给你打电话的吗。”
“阿姨,我——”她不知道说什么,一种感动涌进她的的心胸。她暗地里怪自己和异国的妹妹在网上聊得太久,以至于今天起得太晚而让阿姨在门口等得太久。她走到明文的母亲跟前,她轻轻地搂着明文的母亲,说:“谢谢阿姨!你像妈妈一样。”
“好了,去洗漱吧。我们一路,到我家我给你做早餐。去吧,可月!”可月眼里有点湿润,她很快转过身,带着一种幸福去洗漱。明文的母亲看在眼里什么也没说,心里有一丝疼,她知道可月的母亲在可月很小的时候就去了国外。
到了明文家吃了早餐,其实在时间上这已是午餐,可月就陪明文的父亲闲聊,多半是关乎在外读大学的明若。明文的母亲出来叫明文的父亲进去包饺子的时候,她们正聊得很愉快,于是明文的母亲把到嘴的话又咽了进去。可月已觉察,便连忙说:“可以包饺子了吗?我今天一定要跟阿姨学两手。”边说边起身边撸袖子。明文的母亲说:“可月,快坐在那,今天让你来过节不是让你来劳动,快坐在那。”“不行,我也要干,我也想学会包饺子。”“今天绝对不行,改后我教你好不好,今天你的任务是在这里放松。”明文的父亲也阻拦,坚决不同意可月动手,他说:“你不知道我的手艺,今天让你见识见识,尤其是这包饺子。”“就是就是,你叔叔平时都不显摆,今天太难得,让你叔叔干。你想看电视,想玩电脑,想看书都行,就是不能干活。明文、明若的门都是开着的,你昨夜睡得太晚,进去睡一会儿也行。”
明文的屋子里基本已很空,他的很多东西早已搬到他的居所里去了。可月在明文父母的执意下,便选择了到明文的房间里打开电脑上上网,其实主要是听歌。随后,她想找本书看看,书也只有零星的几本,她从桌上拾了一本,边听歌边看书,这很受用的,她心里有种实在,一种因幸福而来的实在。
一不小心,书掉在了地上,可月低身去拾,同时也从地上拾起了张纸片,那是从书中抖落的。纸片拿在手中,她不知是展开还是夹回书中,她一时拿不定主意。犹豫经不住好奇,一种对明文的好奇,明文对她有一种不可知的力量,这种力量衍化成凡是和明文有关的一切都能让她不可遏止地去探寻。她小心翼翼地展开纸片,如此小心,小心地似乎纸片会碎裂,一首诗呈现她的眼前:
左右
深夜有感,欲赠可月,而又无从说起与投递
我们注定以这样的方式相逢
他在前面,我在后面
前后相距的空间,是我们一生相望的爱恋
你们注定了以这样的方式出现
你在前面,她在后面
前后的距离,我不知道向谁的近,谁的远
既然注定,或者是宿命
我转身向左,抑或向右
忧愁,喜悦,无尽的相欢,又剩多少遗憾
如果你是堤岸上的一尾草
我是游不上岸的鱼,梦想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