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贞慎翁主藏匿于房间并不是很难推测,之所以蒙蔽了这么多人,是因为东厂番子和锦衣卫都没想到要去搜查翁主的行礼箱笼,更不能这么做。
虽然朝鲜是大明的附属国,但宗主国也不能仗势欺人,随意侵犯他们的隐私,更何况今次前来朝拜和议事的并非寻常使节,而是李朝的王族子弟。
至于光海君,也没有想到贞慎翁主会藏匿起来,因为他们抵达大明,需要经过很长时间的航行,大海上无处可藏,也无处可逃,想不来的话应该在朝鲜就逃走了才对。
再者说了,能够出使大明朝,甚至是嫁给大明朝的皇子,漫说是翁主,便是对于公主而言,都是值得荣耀的事情,试问又有谁会拒绝?
若李秘是大明土著,他也一定会是这样的想法,可惜他并不是,可以说他是这个时代为数不多将女人当人来看的人,所以他会设身处地站在这些女人的角度来考虑问题。
当然了,古代也并没有想象之中那般顽固不化,尤其是出现了资本主义萌芽的大明朝更是如此。
就在嘉靖隆庆和万历年,大明朝就有一个文坛大佬,是非常尊重女性的,甚至提倡女权,招收女弟子,公然自称离经叛道,最终干脆弃官,又四处教书,弟子数千所到之处,只要听说是这位先生要讲学,无论男女老少,那都是万人空巷地来听讲。
这个人就是万历年的文坛异类温陵居士李贽李宏甫,他反对八股文,提倡心学,注重人文,是个极其了得的思想家和文学家,乃是泰州学派的一代宗师。
这也是时代的限制,似李贽这等境界的人,才能够做到尊重妇女,可李秘是站在时代巨人的肩膀上,他是后世灵魂,尊重妇女仿佛是他与生俱来的品格一般。
也正是因此,李秘才会站在贞慎翁主的角度考虑问题,推测贞慎翁主并不想跟随使节团来大明,从而与崔尚狐策划藏匿,后续甚至可能想方设法逃离使节团!
若是这个时代的土著,无论是大明朝还是朝鲜那边的人,便将这当成了千载难逢的机会,是人生的转折,又如何可能逃走?
事实也如李秘所想,贞慎翁主确实没有再想着如何逃走,而是让崔尚狐老老实实打开了门,将李秘迎进了房中。
贞慎翁主虽然只有十二岁,但如她的哥哥光海君一般早熟早慧,从她的眼眸便可以看出她不再是天真烂漫的少女,在朝鲜王国那种极端恶劣的后宫争斗环境之中走出来的人,没有哪个能够保持单纯。
“李大人打算怎么办?”贞慎翁主坐在房中,尽量保持着端庄的仪态,可在李秘看来,到底是有些小家子气,虽然极力模仿,但终究有种乡下小姐模仿大家闺秀的扭捏。
这也是因为李秘见过太多这种皇家的金枝玉叶,楚王府那边的归宁郡主也就不说了,单是一个郑贵妃,便足以刷新李秘对高傲二字的认知,而他又从王皇后的身上,看到了甚么才叫母仪天下。
如此一来,贞慎翁主的扭捏做派,在李秘眼中还真就算不得甚么风情万种绰约万千了。
贞慎翁主本以为李秘不过是从六品官员,会被自己的威仪吓住,从而帮自己掩盖,可李秘的表现却不卑不亢,甚至有些高高在上,这也让她没了太大的底气。
李秘看了看忐忑的贞慎翁主,而后反问道:“这该是本官的问题才对,汝兄光海君敢带你过来,说明这是经过你家王爷允许的,你就不想想自己离开之后,光海君该如何收场?”
贞慎翁主乃是王女,对政治也不陌生,甚至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这辈子只能当一个政治牺牲品,为了政治目的而放弃自己所有的幸福。
然而她到底是向往自由自在的少女,尤其是崔尚狐这样的奇女子在自己身边,对她的影响实在太大。
若她老成一些,或许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可她毕竟只是个十二岁的少女,正是叛逆期的时候,加上对崔尚狐的能力过分信任,也就不管不顾了。
此时被李秘这么一提醒,贞慎翁主也陷入了沉默。
所谓一时冲动,总有冷静下来的时候,当人变得理智之后,诸多顾虑自然也就涌上心头了。
今夜若是没有李秘看破她藏匿起来,说不得她与崔尚狐就会想法子离开,事情也就无法再挽回了。
然而李秘一句反问,便让她冷静了下来,她便不再是那个向往自由的少女,而是王女,是朝鲜翁主,是带着外交任务来的大明!
李秘其实也并不担心她会成为政治的牺牲品,因为朱翊钧根本就没有心思考虑给儿子找媳妇儿,到底是朱常洛还是朱常洵来当皇太子,就已经够他伤脑筋,又怎么可能给这些小屁孩子找甚么朝鲜妃子?
李秘也是接触过后才深刻体会到,后世史料对朱翊钧的抹黑到底有多么的严重。
要知道写《明史》的是满清以及晚明东林党的残余文人败类,大明朝的历史是被严重丑化的。
人都说大明实亡于万历,这实在是一口大黑锅,焦点便在于万历怠政这四个字,但李秘已经知道,怠朝并不等于怠政,即便万历不上朝,也不是不理政。
早朝只是个形势,走个过程,其实政务完全可以通过奏折等方式来完成,而且大部分都是这样的形势,万历不上朝不代表他不理这些奏折。
若万历真是这么个懒惰昏聩的人,也就没有万历三大征的全盘胜利了。
这里要说一句,万历除了“万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