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弘诲本以为戴秉中会妥协,毕竟他和张孙绳都已经出面,只是没想到戴秉中竟然在关键时刻变得如此硬气,他们也是大皱眉头。
诚如前言,李秘对他们的人情实在太重,可甄宓打了戴秉中的耳光,在场不下八九十人都看在眼中,是如何都包庇不了的。
若换作别个倒也罢了,可甄宓与李秘的关系,只要不瞎都看得出来,惩戒甄宓,李秘万万是不会袖手旁观,此时倒让王弘诲和张孙绳为难了。
他们倒不是怕李秘吃亏,而是担忧甄宓发起疯来,这些个武士一个都活不了,事情只会越闹越大!
李秘其实已经算是克制,以他如今的力量,毫不夸张的说,想要搞垮戴秉中这么个没实权的南京侍郎,简直易如反掌!
可他并不想这样,否则他岂非变成了戴秉中一个模样,同样是仗势欺人?
但眼下的形势已经容不得他多想,平日里他对甄宓百依百顺,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好玩,并非真的提前“妻管严”,但这其中何尝不是包含着对甄宓的疼惜?
他已经放下了甄宓的过去,对于这个曾经为自己挡死的女人,李秘又岂会让她受委屈!
“侍郎大人,果真没有商量的余地了么?”
李秘试探着问了一句,其实也包含着威胁的意味,若戴秉中一意孤行,李秘有着好几个法子让他妥协,而私下里表明自己名色指挥的身份,自然也是其中的法子之一,但李秘绝不会用这个法子。
虽然李秘表情淡漠,神色寻常,但也不知为何,戴秉中的内心却涌现出极度的不安,李秘所带来的惊惧,竟然比甄宓还要强大!
但也正如他心中所想,眼下已经是骑虎难下,他已经将自己逼入了死角,再没有回旋的余地。
于是他朝李秘道:“要么以下官的身份跪拜本官,要么将你们都拘拿回去法办,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商议,尔等好自为之吧。”
李秘想了想,也轻叹了一声,朝戴秉中道:“既是如此,便对不住侍郎大人了。”
李秘如此一说,仿佛天空都变得阴冷灰暗起来,连风雪的呼啸都变得格外悲怆一般!
李秘朝身后的伴当点了点头,众人便退了一步,唯独剩下索长生站在原地。
“长生,教训一顿就好,别出人命。”
李秘轻描淡写地交代了一句,便走到王弘诲和张孙绳的面前,善意提醒道:“二位大人,还是移两步吧。”
索长生已经露出兴奋的笑容来,舔了舔猩红的嘴唇,带着病态的苍白脸面竟然涌出一股潮红,从蛊袋之中取出一个木制鬼面,默默的戴了起来。
这鬼面一戴上,周遭的看客纷纷低呼惊叫,退散开来,仿佛那鬼面带着一股子震慑人心的魔气一般!
戴秉中见得此状,也是心头发慌,正如他没想到李秘会与王弘诲张孙绳有如此深厚交情一般,他也没想到李秘果真会动手!
张孙绳也是急了,朝李秘训斥道:“李秘!你可是副理问,署核刑名,维护地方,乃是你的本职,寻衅滋事是知法犯法,后果你可想清楚!”
这虎丘诗会乃是文人们的狂欢节,与会的可都是文人中的翘楚,这些人嘴皮子最是厉害,这桩事若真的发生了,不消三五日,必定要闹成震惊朝野的大事,到时候可就难以收场了!
漫说李秘和戴秉中了,一旦事情发酵起来,便是他和王弘诲都脱不了干系!
然而李秘对张孙绳的提醒却是充耳不闻,只是朝张孙绳微笑道:“你放心,侍郎大人迟早会明白道理的。”
张孙绳与李秘相识也不算短了,可还是第一次见得李秘散发如此可怕的杀腥,加上李秘本来就有伤,那种生死拼搏的气度还没能完全散去,就更是骇人了!
他心头也早已破口大骂,心说戴秉中惹谁不好,偏生要惹了李秘这群疯子!
戴秉中也已经有些懊悔,虽然他不懂武功,但漫说是人,便是动物,此时都能够感受到李秘这群人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
那些个武士也是当场缩了,一个个相互推搡,都不敢往前,仿佛索长生不是人类,而是从远古长河之中觉醒过来的巨魔一般!
而就在此时,终于有一大群人从剑池方向涌了出来,戴秉中一看,顿时有了底气,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
因为此时过来的,正是虎丘诗社的主事人,孙志孺和董如兰伉俪!
孙志孺虽然文名不显,却担任过漳州和福州的知府,官场上人脉或许不是如何厉害,但早先他就是因为与绿林中人走得太近,才被弹劾罢官的!
虽然两人都还年轻,但他的妻子董如兰却是名动天下的才女,要知道在这个年代,大部分才女都是青楼楚馆之中的头牌,出生良家的大家闺秀能够成为才女的并不是很多。
并不是她们无才无德,而是因为大家闺秀都谨守闺阁训诫,轻易不会抛头露面,便是有才也无法显现出来。
可董如兰却是其中的另类和特例,她与孙志孺相敬如宾,本分恩爱,她的才名是丈夫孙志孺一手推出来的!
孙志孺虽然想个疯子一般研究镜子,又是个清冷孤僻的隐士,但却极其擅长经营,若不是有这样的才能,他也无法赚钱大量的财富,来支撑他的研究。
别的也不去说,单是他所制作的那些镜片,便是价值不菲的大笔身家。
虽然那时候已经有玻璃,但纯净度不够,孙志孺制作镜子的原材料,可都是大块大块的水晶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