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虽然老旧,但是收拾的干干净净,床铺上铺着洗过的床品,有太阳的味道。
王英坐在床上,手不由自主地轻轻抚摸床单。略粗糙的手感,已经起了很多毛球,可见这床单质量很差,用了很久。但即便这样,对她来说已经是奢侈。
她等待江小虎回答问题,并且在想,江小虎这么帮助自己,自己该怎么报答人家呢?
“我认识一个朋友,她有个饭店后厨招洗碗工,而且是钟点工,每个小时12块。你每天有时间就多做一个小时,没时间就少干一个小时,甚至不去都行。”江小虎道,“我给你算了一下,就按照每天你2小时兼职的情况来算,一个月休息3、5天,也能有600块的收入。而且人家包你一顿晚餐,嫂子,你觉得怎么样?”
王英很是诧异,没想到世上还有这种好事落自己头上。
“真的吗?”她将信将疑地问。
江小虎笑着点头:“当然是真的啊。”
“我……那我儿子晚上吃饭怎么办?”她又问。
“你每个月给周青家100元钱,孩子的晚饭、接送,他也就包了。”江小虎道。
其实这个钱完全可以不出,或者他来出,但是他没那么说。因为他知道,若是他这么说,王英一定不会接受。索性让她没有心理负担,这样以后更好相处一些。
而且,让人家周青一天来回几趟接送孩子,外带管孩子每天的晚餐,就算周青愿意,江小虎也不愿意。这年头,人们收入是提高了,但物价也跟着追上来了,咋能让人家吃亏呢?所以江小虎背地里,每个月还打算给周青两百块。
王英听到江小虎的安排,立刻毫不犹豫地点头:“好,那真是太好了,就这么说定了吧。”
“对,就这么说定了!”江小虎笑了,“那我出去跟房东说说,他俩年纪都比你笑,你叫周青弟弟、周燕妹妹就行。”
“嗯呢!”王英腼腆地答应着。
一件事情,似乎就这么落幕了。可江小虎、张小花、王英三个人心里都清楚,那场暴力,已经在他们生命里,留下了一道不可磨灭的烙印。
对于两个女人来说,这烙印就是烙印,是耻辱。而对江小虎来说,这烙印,是一个愤怒的印记。他不可能让差点伤害张小花,又重伤王英的人,就这么轻易逃脱法律的制裁。
十月底,天气已经转凉了,河边的大排档都很早收摊,阿邦的也是。邦哥,没错,就是那个号称绿柳一哥的邦哥,居然又开了一家大排档。开茶楼、开大排档,除了手底下有一帮兄弟之外,他看起来与普通的商人没什么区别。
而在半年前,邦哥还是个彻头彻尾的混江湖的家伙。他行的是河沿路,闯的是鬼门关,吃的是刀口上的饭。他不把命当命,博得了兄弟们的敬仰。
但自从他做了爹,这一切都改变了。那个柔软的四脚小吞金兽,从护士手里递给他时,他的心就完全化了。
一个男人做了父亲,再刚猛的性子,也会变成绕指柔。
为了好容易得来的宝贝闺女,邦哥开始逐渐走回正途。日子越过越安稳,甚至于因为‘退休’得及时,他也逃过了这一次扫黑除恶行动。看着昔日拜把子的兄弟们,一个个进去吃了牢饭,他后背直冒汗。
昔日曾反对他退休的一帮兄弟,现在也不再反对,甚至开始成为他公司的员工。可以这么说,邦哥退休之后,整个绿柳县治安都好了几成。
“妈耶!”邦哥每每想到被抓去坐牢的一些朋友,就觉得自己很幸运,“这多久了我虎子兄弟啊,要不是他给我治病,我也生不了这个公主。要不是我家有了小公主,我这会儿可能也进去了。”
邦哥上学的时候是个学渣,但是逻辑思维还算清晰,他清楚地明白谁是拯救他人生的人。
“好了,收摊了,你们都下班回家吧。”邦哥从帆布椅子里起来,对厨师、跑堂说道,“剩下的散碎,我自己弄就好了。”
“好咧邦哥,明天见!”兄弟们跟他道别,回家休息。
一大摊子怎么收?不收!邦哥从不怕被人惦记,因为他的东西,没人敢惦记。
他扯了雨布,把烧烤炉、桌子等都罩起来,打算干完就收工,回家看他的宝贝儿去了。
“老板,给我来十个烤串。”一人忽然自说自话,拉开椅子坐下。
“不好意思,我们收工了,已经十二点了。”邦哥耐着性子道。
“老板,你们怎么搞的,送上门的生意都不做?”那顾客挺烦人,一遍遍地催,终于耗尽了邦哥仅存的一点耐性。
“哎我~去,是你啊虎子兄弟!”邦哥叼着烟,眉头已经皱成个川字,准备飙脏话骂人,必要的时候,他可能会把菜刀甩向对方。
可他一回头,看到大咧咧坐在桌旁的顾客,便硬生生收起到嘴边的脏话,并且转怒为喜。来的人,原来是他一直以来心心念念的恩人啊。
“哈哈,邦哥生意不错啊!”江小虎看着遍地的垃圾,笑嘻嘻道。
地上到处都是啤酒瓶子、塑料口袋,烟蒂等等,可见这里营业的时候,肯定十分红火。
邦哥脸一红,看了看地上的垃圾,有点不好意思了:“那啥,忙了一晚上,兄弟们都累了。再说了,天不亮就有人来打扫,这些酒瓶子啥的,就送给那些清洁工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生了炉火,拿出烤串,当真给江小虎烤了几十只烤串,又拿了两瓶啤酒,和他对坐而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