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过后,我和别的乞丐一样,也得开始给刘二上贡。虽然受压迫的感觉不好受,但也不算什么事儿,每天就带个馒头、锅盔什么的丢给他,有时候心情好弄个肉馅的包子回来,激动得他眼睛都直了。
随着我讲的东西越来越多,流传得越来越广,渐渐地平阳城里都知道有个吹牛乞丐“花子六”。和民间流传的所有奇人怪事一样,慢慢地我的形象就扭曲了。有的讲我是神仙下凡,能预知后五百年;有的说我是妖精转世,到处蛊惑人心;还有的赖我是盗匪眼线,专去大户人家踩点。
传吧!传得越神越好,最好是皇帝都能知道,好让我有机会见上一面,那时候给他把大明历史这么一讲,搞不好就真能改写历史,让中华提前崛起,抢在哥伦布之前把美洲占了,顺带灭了东瀛岛国,那画面简直不要太美。
这天下午,我和孟老夫子讨论完唯物辩证法,带着“瘦猴儿”和“犟驴儿”正要回破庙,忽然发现街拐角有人鬼鬼祟祟地在窥探。
“犟驴儿”讲那是“独眼七”,刘二的心腹干将。
之前,我还真没有注意到这个瞎乞丐,怎么现在突然冒出来了?跟着我们是为了什么,总不能是来保护我的安全吧!
回到破庙,我注意到气氛有些不对。往常除了给刘二上供,我也给老弱病残的乞丐带点残羹剩饭,很是得到他们的欢迎。这几天见到我回来,大家开始变得冷淡起来,好像有意要和我疏远似的。
刘二照例收了我的上贡,只是不再夸我如何能干。
你们这些命比狗贱的叫花子,得了我的好处竟然还敢给我脸色看。刘二你这个人渣、蛆虫,老子给你吃的,那不是上贡,是给你的施舍,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老子现在在平阳城里可是炙手可热的人物,结交的不是夫子就是秀才,不是财主就是员外,这个破庙才不稀得住呢。
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坐起身来看见满地破皮烂肉的躯体,迷迷糊糊中似乎又有着难得的清醒。
怎么就在这个破庙里睡着呢?怎么就成了乞丐呢?忽然感觉整个世界都摇摇晃晃地,简直荒诞之极,人就这样在一个时间和空间里游荡,或许这只是一个虚幻的空间和时间呢?
记得我在工地上的铁皮房里也有过这样的疑问,那是在一个恶梦醒来之后,看着满地赤条条的工人。
鸡叫的时候,半睡半醒间感觉世界在飘一样,一会儿觉得自己在铁皮屋子里面,一下子又觉得在破关帝庙里面。
第二天我问瘦猴儿叫花子们是怎么回事。早晓得这个家伙瘦得跟猴儿似的,精得也跟猴儿似的,街头巷尾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他把满脸油腻的脑袋凑过来,压低了声音讲道:“花子们说你是天神下凡,要推你做咱们的新大王,特别是那些得了你恩情的。刘二听到风声了,现在是又怕又恼,估计肚子里正憋着坏水呢!你可得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