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契丹死士已然用战马撞开了鹿角,直向拒马冲来,新训的太子左右卫显然没有碰见这种阵势,瞬间有些发懵,太子左卫率李权倒是极为镇定,他当先道:“弓箭手放箭,余则退入敌军两翼,不得妄动。”他知道这些契丹死士是来送死的,这数百契丹死士唯一的目的就是清出一块可供骑兵冲锋的空地来,这时候,将士绝不能挡在骑兵必经之地。
“布置枪阵。”李权并不紧张,他骑着战马,颇有些闲庭漫步之感,长孙云相见了也不由暗自点头,对高绍全道:“这李统领果然有些大将风度。”他知道李权出身流贼,对于流贼,他这位出身天子亲军的中郎将很有些瞧不起,不过此刻见得李权指挥有章有法,毫无紧张,还是很有些佩服的,这样的将领,经过一番战阵之后,未必不会有所成就。
“左千牛卫众将士听令,”长孙云相也下令道:“龙虎二营将士封住缺口,余则各营待命。”左千牛卫每营千二百人,乃折冲上府,各有称谓,除去亲兵等,龙虎二营就是整整两千人,两千精锐左千牛卫封住缺口,除了两千在骆驼岭上的千牛卫之外,长孙云相可谓是拿出了血本。
高绍全此时也不再紧张,既然是安抚三边,又是东宫六率参军,上战场肯定是免不了的,早见血总比迟见血的好,高绍全拔出身边佩刀,热血喷张道:“杀鞑子!”很简单一句话,仅仅只有三个字,就让尚在慌乱的太子左右卫恢复了血气,契丹人的可恨,谁不知道?这些曾经是老百姓的军人怎样成为流贼的?还不是鞑子年年南侵?杀鞑子,为死去的父老乡亲报仇。
箭如雨下,就连罗平都身中数箭,之前冲营的战马已然全死了,一声声哀鸣还是不绝于耳,罗平强撑着身体道:“用战马护住自己。”他当先把自己身前的战马奋力推在自己前方,与五六个死士合力用身体趟开一条道路来,此时,与他一起冲营的五百死士,只剩下不足二百人,南人果然也是进退有素,那些弓箭手分列三排,轮番射箭,虽然有马尸挡箭,也难以避开所有的弓箭,在自己身边的一个死士刚喊出一声:“冲!”一支破空而来的长箭便刺穿了喉咙,士兵血灌瞳仁,两眼刺红,血从他的咽喉中pēn_shè出来,他努力用手堵住血,却根本无济于事。
此时,所有的障碍只有前方的最后一道鹿角了,他们用四百多壮士的尸体,终于冲破了整个密密麻麻的防线,罗平拔出腰间的佩刀,他带着笑意回望已然被清除的障碍,一丝满足从心中升起,用五百条生命,他好歹是清出了一个五丈宽的道路来,虽然他罗平是没有活着的可能,不过,把万余南人拉下地狱,他虽死无憾。
“弟兄们,冲啊!”罗平推开最后的鹿角,拔刀出鞘,他现在只想杀人,杀一个汉人垫背,剩余的数十个契丹死士也同时拔出了弯刀,他们知道他们的使命结束了,然而他们也不可能退回去,不如死战到底。
李权看着这冲来的不到百人的契丹死士,眼中闪过一丝钦佩,无论如何,这些人都是真正的勇士,只是,他不会犹豫,李权放下手中令旗,指向冲来的契丹死士道:“放箭,一个不留。”一阵弓箭之后,契丹死士相继倒下,罗平不甘的看着前方,他的胸前早已是万箭穿心,他只是不甘,不甘对手甚至都不给他一个战死的机会,只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无神的眼中剩下的不再是不甘,而是惊恐。
李权与拓拔燕一反常态,他们与千余骑兵,从弓箭手身后冲向缺口。
正常的情况下,被偷营的一方,肯定是稳住阵脚,特别是周军,因为相对契丹缺乏骑兵,官军多是遇袭后被动防御,然而对于这支太子左右卫来说,防御却非最好的选择,大量沙陀骑兵的存在,让他们有了反戈一击的可能,李权果断判断出契丹人破坏路障之后,必是大队骑兵冲营,这时候,他留在军中的骑兵就有了用途,缺口并不大,千余骑兵完全可以把契丹人挡出去,而剩余的步兵尚有余力重新布置防御。
五百部族兵紧随契丹死士之后冲营,却赫然发现,对方的大营中冲出了更多的骑兵,毫无防备之下,一时死伤惨重,李权一马当先,用马刀连续斩下敌方数员大将,尚有闲暇对拓拔燕道:“拓拔统领,你速去河口接应朱邪高川。”在反击之前,他就有了想法,用一千骑兵拖住契丹人,拓拔燕则迅速到河口联系沙陀军反杀回来,他们毕竟在军力上有优势,完全可以趁机一举反包围冲营的契丹人。
拓拔燕自然不会客气,他一拱手道:“保重!”便与百余骑士分道赶向河口。
“放箭。”韩世民也看出了对方的意图,毫不犹豫的下令,身侧的传令官犹豫道:“可是,我们也有千人…”契丹骑士已经有千人与李权骑兵混战在一起,此时放箭,虽可大幅杀伤敌军,不过自身伤亡也非同小可,韩世民冷冷的看了传令官一眼有一次下令道:“放箭!”
传令官不敢再有犹豫,令旗一挥,马背上的弓箭手纷纷弯弓搭箭,漫天的箭雨落下,冲在阵前的契丹人连连落马,李权这边也是同样死伤无数,李权持圆盾在手,用弯刀拨开射来的弓箭,喝道:“不要纠缠,杀向敌军弓箭手!”阵脚有些乱了的沙陀军果然是马背上的男儿,迅速恢复了镇定,三三两两分散开来,避开箭雨杀向契丹弓箭手。
在大营里观战的高绍全热血澎湃,他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