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按时送药过来,一推门,便闻到了有些血腥的味道,仔细嗅了嗅,还真是血,“姑娘,姑娘?出来吃药了。”
叫了几声没人应,小丫鬟放下碗往里多走了几步,忽然觉得不对劲,往地上一看,顿时吓得魂儿都没了,立即失声尖叫起来:“啊啊啊!救命啊!死人啦!!”
……
刻意压低了的说话声隐隐约约的传入耳中,“……失血过多,今晚若是醒不过来……”
乐悠想睁开眼睛,无奈眼前一片黑暗,眼皮子跟灌了铅似的,死活睁不开。她正想抬手揉揉眼睛,后脑处立即传来一阵尖锐且剧烈的刺痛,疼得她险些又晕厥过去。
然而她也没能坚持住,在疼痛的淹没下,再次晕了过去。
大夫心惊胆战的汇报着乐悠的情况:“今晚是最关键的一晚,千万不能叫她发烧,要是发烧了,那情况一定会恶化,人再醒不过来,那就可能……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就是醒过来了,也得,也得烧成个……傻子……”
大夫认命的一口气说完,双腿已经是克制不住的发软了。谁都知道这位乐悠姑娘是傅家主的心头宝,现在人出了意外昏迷不醒,他好死不死的被抓来看病,不说实话他做不到,可说实话的后果他又承受不住,两难抉择下,大夫还是选择了照实话说,死就死吧,受罚总比昧着良心说假话强的多。这位良心大夫如是想着。
谁知傅羽冷静的出奇,听完大夫的话,也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并没有震怒或者怎样。
大夫如获大赦,边擦着冷汗边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傅羽的脸色有些发白,大夫出去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脚来,走到了床边,有些呆愣的看着昏迷中的乐悠。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都已经这么努力了,上天还是不愿意放过她?
药引哄着给她吃下了,花颜给的药也在哄着她在吃了,眼看就快有成效了,却又出现了意外。
傅羽是有些怨她的,这么大一个人了,为什么走路都走不好?摔在哪里不好,偏偏要摔在凳角上,偏偏要碰到脑袋,偏偏……
他半跪下去,握住了她的手,然后伏在床边,似乎有些困倦的闭上了眼睛。
好一会儿,房间里响起细碎且压抑的哭泣声――天不怕地不怕铁石心肠的索命阎王,此刻却因为担心乐悠再也醒不过来而哭的无助。
白裳走进来时,正看到傅羽一耸一耸的肩膀,他哭的无声无息,克制又压抑,无端的,叫人鼻子一酸,心里不由有些心疼。
“傅羽。”犹豫半晌,白裳还是抬脚走了过来,轻轻的叫了一声。
“谁准你进来的。”傅羽有些冷漠,抱着乐悠的手贴在脸上,头也没回。
白裳心里有愧,傅羽态度再不好,她也愧疚的不敢计较,只是低着脑袋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玻璃瓶来,拿在手里犹豫了片刻,递了过去。“对不起,我……这是我拿来的续命丸,很管用的,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就能服下,不出今晚,她一定会醒过来的。”
“哪里来的。”傅羽终于回过头来,双眼有些猩红,再加上一脸冷漠如霜的表情,显得有些骇人。
“这是……”白裳咬了咬唇,“不用管我是从哪里拿来的,总之它很管用就是了,只此一颗,你爱信不信。”
傅羽盯着她看了半晌,开口替她说了:“西海白家的宝物之一,续命神丸。这种药丸有价无市,整个西海只有白家有,确实是只此一颗。所以你就药偷了过来。”
白裳原本低垂着脑袋,听他这么说,不由惊讶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而这惊讶的表情也正好证实了傅羽的猜测是对的。这药确实是她从白家偷出来的。
见她还是不说话,傅羽的神色忽然变得有些讥笑,“你是假精明还是真蠢,或者说你打算借着白家的手彻底除掉乐悠?你怎么就确定,这药一定是真的?就凭你冒着风险把它偷出来,它就一定没问题吗!”
白裳被他突然加重的语气吓了一跳,小心的抬眸看了他一眼,见他满脸的嘲讽,她心里忽然有些刺痛,借着揉眼的动作迅速擦掉了眼里快要涌出来的眼泪,才重新抬起头来,故作轻松道:“信不信由你,若是信不过我,大可叫大夫来检查一下,看看这药究竟有没有什么问题。”
看她神情,确实是真的不知道这药有问题。傅羽一时不知道是该庆幸一下还是该叹气一声。
白裳较真,也是着急想把乐悠赶紧救过来,见傅羽不动弹,干脆自己跑了出去,将那个还没来得及走的大夫叫了来,扯着大夫非叫他检查药丸。
大夫欲哭无泪,只好认命,仔仔细细的检查起玻璃瓶中的药丸来。只一眼,大夫心里大惊,这等黄色光泽的药丸,莫不是白家那宝贝――续命神丸?
“哎呀。”大夫惊喜的叫了一声,连忙请示傅羽,“傅家主,不知小的能不能把它从瓶子里取出来检查一番?这么隔着瓶子,实在是不敢断定它是不是真的。”
傅羽点头应允。
大夫显得有些喜出望外,不过不太敢把自己的惊喜之情表露出来,小心翼翼的在桌子上铺了一张洁白的帕子,而后又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这才借助工具把药丸从瓶子里夹了出来,小心的放在了帕子上,生怕一个手抖就把药丸给捏碎了。
只是越检查,大夫脸上的欣喜之色就越淡一分,到了最后,脸上的表情已经只剩下凝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