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柴怀兴的一声令下,整支军队便是齐齐地迈开了脚步,排成了一条长龙缓缓地走进了面前的图伦碛之中。此时正是晴空万里,不见风信的好天气。用提尔其的话说,这样的天气预示着在今明两天都是没有出现沙暴的可能性的,但是大漠的天气本就是不同寻常的。所以此时说两天之内是没有沙暴的判断,便已经是极为激进了。所以在两天之后,也就是第三天开始究竟会遇到什么样的天气变只能看到时候的情况再说了。
进入大漠也就是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原本有些因为刚进入沙漠之中略有些兴奋的士兵们在队列中窃窃私语而传来的谈话声音,此时也是变得沉寂了起来。所有人都尽可能的将身体表面的皮肤藏在随身穿戴的披风之下,只顾低头坐在骆驼背上向前行进着。只是偶尔抬起头看看自己确实没有与队伍走散,便又很快的垂下头去,将面部的皮肤也都藏匿在太阳照射不到的阴影之中。此时每个人都尽可能的将自己的呼吸放缓以延缓被太阳烤的有些灼热的空气随着鼻腔进入肺中,去与身体争夺着那些原本就剩下不多的水分。
除了一些原本世代就在西域扎根生长的人,李文渊此时的军队中还有一大半都是从中原内地逃难来的汉人。对于他们来说,此时大漠中的气候就是他们面临的最大的敌人,虽说此时的沙漠中不见风信,自然是免除了沙暴的威胁,但是与此同时带来的便是在大漠中始终居高不下的高温。
至此,军队中的一些人或多或少的都出现了轻微中暑的先兆,一些人的头开始发痛,他们变得更加的容易口渴,无论怎么饮水都不能缓解,但这些在严明的军纪的压制之下倒是还能够让他们克服身体上的不适,继续保持着行军队列的完整。但是一些原本身处淮河以南的汉人,此时的症状更为的严重。
这些人中的一些人开始出现头晕的情况,另一些尚且还有自制力的人便是连忙将自己牢牢的拴在了胯下的骆驼身上,保证自己即使晕厥过去也能够由骆驼带着继续跟着军队行进,不至于掉队迷失在大漠中。但是一些人却被突如其来的眩晕症状击垮了自制力,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是直接翻身从骆驼上摔落,随后一头扎进了灼热的沙子之中生死不知。
此时有着丰富的带队进沙漠经验的提尔其便是知道了这些情况只是个开始,在此之后将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出现类似的症状。此时无论是作为沙漠中带队的提尔其的职业习惯还是在西域军中一再强调的不抛弃任何一个战友的思想影响之下,提尔其这个早就适应了沙漠中气候的老狐狸开始催动自己胯下的骆驼。往返于队列的前军与后军之间,不断地清点着人数。此时协助他一起对军队人数进行清点的还有在先前进行适应性训练的时候派来的一些对于沙漠高温气候较为适应的人。
在提尔其和一众人等的努力之下,除了几个倒霉的从骆驼上坠落之时被隐藏在沙子之中的石头磕破了头颅之外,便是只有寥寥几人着实是在走背运,摔在石头上的时候正好撞破了太阳穴,直接当场死亡,绝大多数的西域军还是撑过了进入沙漠之后的第一天。
随着金乌西坠,玉兔东升,柴怀兴军便是在一处提尔其指定的位置扎下了大营,随后在周边筑起了防沙墙。在提尔其的再三嘱咐之下,所有的士兵都将营帐扎的十分的结实,又都穿上了深秋才拿来穿着的秋衣后,这才在营帐中吃了晚饭,随后枕戈沉沉睡去,这一天对他们来说虽然不是一场长距离的行军,但是在这种极端的气候下这种行军对体力的消耗极大,所以此时整个营帐之内除去当值的哨兵们,就只剩下了柴怀兴和提尔其对着桌案上的地图规划着明天的行军路线。
图伦碛是一个流动性的沙漠,里面的地形地貌每天都在变,就连熟悉沙漠性情的提尔其都只能规划出个大概,根本不敢打包票能够准确的规划出第二天的行程。就像桌案上两人现在正在看的地图,也只是在一张羊皮卷上草草的标记了几个代表绿洲的点,虽说整张地图绘制的极为的粗糙,但是代表绿洲的点却是极为的精确,毕竟这在大漠中代表着存活的希望,谁也不敢敷衍了事。
“柴将军,我们明日向这个绿洲行进,如果不出意外,第三天就能到,到时候就可以对饮水进行一次补充。”提尔其用手中的木棍在羊皮卷上比划着。
“第三天才能到,恩,现在我们饮用水消耗的怎么样了?”柴怀兴点了点头,问旁边的后勤人员。
“今天饮用水只消耗了两成,如果按照这个速度的话,饮用水储备能够支撑得到下一个绿洲。”后勤人员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如数家珍的说道。
“那就按照提尔其说的路线走,你们各自都去休息吧。”柴怀兴拍板决定了第二天的行程。
从柴怀兴的军帐中走出来的时候,提尔其突然觉得脖颈间一凉,起初还以为是在柴怀兴的帐中烤火暖的久了,出来有些不适应沙漠中寒冷的夜晚,但是提尔其敏锐的察觉到空气中似乎有着一丝微风在流动着。
看了看天气,提尔其对接下来的行军路线有了一些担忧之情,可能就要出现自己最不想见到的情况了。不过提尔其也是知道这阵微风带来的信息说明了至少今夜是可以安然渡过的,于是便也是不再多费心神的去思考那些暂时遭遇不到的事情了,伸了个懒腰直接打着哈欠回到了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