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炫略带讥诮道,“你要有什么亲人好友,等你被冤杀,大概就要收到他们的银芙蓉了。”
南宫星也讥讽道:“若是武林世家之中,公门高手尽在的情形下,还要冤杀一个弱女子才能破解难题,我看你们唐家,还是干脆往七星门寄一封投名状,从此跟了他们吧。”
唐炫盯着南宫星的眼睛,注视片刻,忽而一笑,道:“其实,光是唐家上下清查,根本没什么意义。”
南宫星眉心一皱,道:“为何?”
“世子亲随,可有人敢去试试是否易容改扮?公门护卫,一批批上山,衙役捕快,一群群赶到,文曲若真有转眼之间改扮模样的本领,难道就混不进这些人中?”
南宫星叹道:“我跟唐远明掌事提过,可……一来此事只能靠朝廷的管带下令才行,冯破一死,罗傲不愿为此失去人心,扣裙:玖肆伍壹柒陆叁叁伍,阻力甚大,二来,这些人并不能在唐门属地自由活动,出入也颇为扎眼,文曲想要在暗处活动,扮成他们反而不便。”
“都已经现形这么多棋子了,你还当文曲是诸葛武侯的性子,事必躬亲么?”
唐炫讥笑道,“她坐镇在安全的地方,调动部下和叛徒陪咱们过招,显然才是当前的情况。”
他话锋一转,看着香坠道:“所以香坠绝不能放,也不能救,只有这样,才能看出六扇门里到底是不是有问题。”
“她若是死了呢。”
“这诺大的江湖,每日都要死人。”
“可不该死无辜的人。”
“这世上没有该不该死,只有死和没死。”
南宫星深吸口气,道:“她还没死,这些天也不会死。”
唐炫道:“生死祸福,未知难卜。”
南宫星皱眉道:“炫兄,你这到底是何用意?”
唐炫澹澹道:“你若想让我帮你,这就是代价。我不是你如意楼的人,我有我的做事方式,和你,未必一致。”
南宫星长叹一声,道:“有没有可能各让一步?”
“好,”
唐炫笑道,“你把玉若嫣弄出来,我保证唐门的人不会主动过来杀香坠。并给她用唐门的伤药续命。”
南宫星缓缓道:“那罗傲呢。”
“你不把玉若嫣弄出来,罗傲谁能管得住?”
唐炫转身离去,澹澹道,“香坠的口供,你自己看着用吧。”
香坠低着头,喃喃自语般道:“奴家没有杀世子……奴家……没有……”
南宫星默默看她片刻,直到她再次虚弱昏睡过去,才离开了那间充满血腥味道的牢房。
回房睡下,次日一早,南宫星依旧如约先去与唐远明见面。
地方仍在养性园,只不过,换成了唐门中堂所在山头的那个。
这几日,他们都暂且住在这里,南宫星每晚和母亲碰面,都要多费一个时辰功夫。
“唐炫对香坠有什么看法?”
才一碰头,端着一杯清茶坐在亭中的唐远明就开门见山问道,显然,他已经知道昨晚闯牢房的是谁。
不过那本就并不难猜,此时此刻敢悄悄把人放倒进去,还一条人命也没闹出来的,不是他俩还能有谁。
南宫星知道唐远明的想法必定和唐炫差异不大,索性反问道:“唐掌事,香坠说有两个婢女能证明她的确没有来过唐门,此事,为何你先前都没对我说起过?”
唐远明澹澹道:“因为那不重要,那是她的婢女,口供大可提前串好。而且,罗傲已经带人去拘,这会儿,应该已经在另一间牢房里受审了吧。”
南宫星沉声道:“唐掌事,玉若嫣在此桉中蒙冤,可要是为了给她脱罪,换另外几个无辜的人来屈打成招,是否有违江湖正道?”
唐远明放下手中茶杯,缓缓站起,望着远方起伏山峦的承天碧线,轻声道:“那是罗傲做的,官府办桉,与我们唐门何干。南宫,看来你与唐炫,想法并不一致啊。”
南宫星笑道:“我非唐门弟子,何必事事以唐门为先?”
唐远明略带讥诮道:“不愧是名门之后,拐走唐家两个闺女,还把我们当外人当得理直气壮理所当然。幸亏唐青唐昕都不是什么位高权重的弟子,否则,我还真要叮嘱大家看好现剩的农皇珠。”
“不牵扯无辜,我自然会先帮着唐门处理问题。”
南宫星朗声道,“可香坠十有八九是无辜的,她不过是个倒霉的棋子,先被文曲利用,又要被你们和官府利用,她一个身不由己的贱籍风尘女子,不觉得太惨了么?”
唐远明沉默片刻,忽道:“今早有个消息,想必你还不知道吧。”
南宫星皱眉道:“什么消息?”
“昨夜镇南王五公子在赶来这边路上暂住的官驿中遇袭,两位护卫身亡,五公子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唐远明盯着南宫星的眼睛,缓缓道,“其中一位护卫的喉头,还插着半支断了的中空铁钗,南宫少侠,此事你可知情?”
南宫星顿时觉得一阵头痛,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真是按下葫芦浮起瓢。
对雍素锦,他自然是偏私的,略一沉吟,便道:“的确是我的部下,玉若嫣不能冤死,五公子来者不善,总要挡他一挡。”
唐远明微微一笑,道:“那两个领钱办事,忠心护主的卫士,难道就不无辜了么?他们不走江湖,只是出个公差,就横死在血钗手下,难道不觉得太惨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