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两匹骏马如同离弦的箭一样快速射出,身后扬起一道青烟。马上坐着的,是两个少年郎,一个风华绝代,一个低眉顺眼。身上穿的,都是做工精致的衣衫,头上插的,都是成色极好的玉簪,一看就是王公贵族家出来的公子。但是他们背上,却背着两个和他们形象极不相符的大包袱,看上去有些莫名其妙的煞风景。
“大人,咱们歇歇吧。再跑下去,我的屁股都快要散架了。”阿乐眼泪鼻涕的糊了一脸,看上去可怜无比。
像他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童,平时连骑马都很少。这一次一连骑了三天,半点儿休息的时间也没有,真是让他又累,浑身又酸痛。
“歇什么歇,我们现在是在逃命,你知道吗?抓我们的人,说不定都已经在路上了,不趁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多跑几里地,怎么能够逃出秦国。”
苏唯看着拿逃命当郊游,还妄想要找个地方休息休息,好好吃一顿,睡一觉的阿乐,不自觉地板起了脸。
阿乐也知道,现在情形特殊,不是贪图享乐的时候,能够跑出去,才是当务之急。赶紧乖乖的闭上了嘴巴,继续扬鞭跟着苏唯往前跑。
整整三天的时间,他们两个人就没有合过眼,抓紧每一分每一秒跑路,只有到了镇上,才会把马卖掉,重新换一匹,然后暂时休息半个时辰。
苏唯自己也累得有些头晕眼花,但是一想到韩国就在眼前,他也顾不得休息,假如情况真的像那个少年说的那样,那么自己早点儿过去,就能够早点儿制止,秦军无止境的杀戮。就算没有办法,阻止这一切,跟自己的子民死在一起,像母亲一样落叶归根,也不失为是一个好的归宿。
“公子,这里设了关卡。”阿乐悄悄地捅了捅苏唯。
经过了三天多昼夜不停的赶路,他们俩终于来到了“。从这里出去,便是韩国的国界。
“废话,这属于边关,当然会设置关卡。”苏唯没好气的瞪了阿乐一眼,然后接下自己背后的大包袱,从里面一连摸出了好几根沉甸甸的金条,递给阿乐:“阿乐,你过去跟他们的头儿说,我们两个是韩国商人,家人都在国内。这一次两国交战,我们想要回到国家跟父母妻子待在一起,希望他们能够行个方便。”
阿乐掂了掂这几根金条的分量,随便一根,便抵得过这些士兵一年的俸禄,只要不是高风亮节到了一定程度,看见这样的一笔巨款,恐怕没有人会拒绝。
阿乐拿了金条,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城门边,塞了一块散碎银子给一个士兵,让他帮忙引荐了守城门的小队长。然后将苏唯教他说的话,一字一句的说了一遍,说到动情处的时候,阿乐眼泪哗哗的往下流,眼睛里全是悲伤的神情。倒还真的,把一个家人面临危险,自己却被困于异国他乡,无法顺利返家的可怜人模样,刻画得入木三分。
那个小队长,也被阿乐优秀的演技给感动了,当然,更可能的是被手里沉甸甸的黄金给感动了,索性放他们俩出了城。反正他们守城门,只是为了防止那些韩国难民,通过“乐天”逃跑进秦国的地界,并没有说不许放韩国人回去,既然别人心里面担心家人,放着太平日子不过,要跑回韩国去送死,他们也就看在金子的份儿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这两个将死之人,圆了自己的梦吧。
苏唯和阿乐一出城,便快马加鞭,直接奔赴了中渝。他倒要看看,苏愍究竟把中渝折腾成什么样子了,是不是真的如那个少年所说,鸡犬不留。
一路上,苏唯看见了好几个,之前就被屠灭的村庄,本来安静祥和的村子,现在却变成了一副焦黑,残破的景象。村口还惨留着一些,没有被完全烧焦的骨头渣子,一看就知道,这里曾经爆发过极其惨烈的交战,而且应该是一面倒的屠杀。
“屠村。”苏唯和阿乐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然后颤颤巍巍地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猜测。
“大人。”阿乐扶住了险些晕倒的苏唯,愤怒的握紧了拳头。这帮畜生,打仗就打仗,关老百姓什么事?小村庄里面又没有军人,有的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病残,或者只想安稳度日的普通农民,对他们完全不会造成任何的威胁,秦军为什么要如此的残杀无辜,而且还要将整个村子都烧掉,这实在是太过分了!
“现在我倒有几分相信他的话了。看来真应该出来走走,要不然我还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苏唯看着眼前的惨象,手背上青筋暴起。这些事情,居然没有一个人告诉他,看来他身边的,全都是苏愍的耳目。也不知道这些年来,苏愍明里暗里,到底瞒了他多少事情。
“大人,我们还要接着往前走吗?”阿乐有些害怕苏唯接受不了,这才走了多远,就看见了这样的景象,要是再往前,走到正儿八经的城池那儿,看到的恐怕就是血流成海,尸横遍野。他真担心苏唯会接受不了。
“为什么不走?我出来,就是想看清楚,她究竟干了些什么?”苏唯咬着牙翻身上马,强忍着心里的不适,继续向前跑去。
“大人,你等等我啊。”阿乐一看苏唯跑了,害怕他又看到什么不该看到,赶紧追了上去。苏唯跟阿乐这一路过来,见到了很多座被苏愍屠灭的村庄,不仅是阿乐,连苏唯眼里,都已经燃起了熊熊怒火,如果按照那个少年所说,这些村子,是在苏愍和蒙翊第一次伐韩的时候所灭。
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