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不干什么,寡人就不能来看看丞相吗?”苏愍拿出酒具,开了美酒,给丞相斟了满满一杯,递到了丞相手边。
“丞相这些年为寡人,为秦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付出了太多。丞相于寡人而言,除了是臣子,还亦师亦友。寡人今日就全当是来探望老友的。”
苏愍这一席话说得,那真是叫人听得心窝子里暖暖的,人心都是肉长的,就算丞相因为今天的事情,心里还有些不舒服,但是看见堂堂秦王如此的放低姿态,一时脸上的表情也多了几分动容。
“谢大王。”
“丞相还在为今天的事情怪寡人对吗?怪寡人薄情寡义,过河拆桥。”苏愍不声不响的来了这一句,吓得丞相再次跪倒在地,不停地说“没有,没有。”
开玩笑,谁敢怪秦王啊,不尊君上,这可是杀头的罪名。
“丞相你不用那么敏感,从现在起,寡人不再拿你当丞相,你也别再拿寡人当大王,我们两个就像老朋友那样,互相说说心里话,如何?”苏愍扶起丞相,温柔地问道。
丞相还是第一次这样跟苏愍说话,他觉得今天的大王不太正常,心里面有点小恐惧。不过就算给他一千个胆子,他也不敢拒绝。
大王说不分君臣,那只不过是拿出来骗人,以显示自己平易近人的。帝王总是会有自己的威严和尊严,谁要是真的傻愣愣的信了这话,不拿大王当君上,像老朋友一样和她嬉笑怒骂,说出自己的真实感想。恐怕下一刻,就真的要被推出午门去斩首了。
“谢大王。”丞相接过酒,小嘬了一口,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苏愍,就等着她先开口说点儿什么。
“寡人是你看着长大的吧?”苏愍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似乎陷入了对往事的追忆。
“是啊,大王你出生不过几日,老臣就见过你,除了先王和王后,老臣是第一个抱你的。那时候的大王粉雕玉琢的,跟个水晶娃娃一样,整日不哭不闹,别提有多讨人喜欢了。”
喜欢回忆往事,本来就是人的特性,更别提人一旦老了,随着记忆力的逐渐衰退,以及晚年生活的无聊。对于年轻时候的一些美好的回忆,就会更加的倍感珍惜,每每提及,心情都会变得好很多。
“寡人从小就顽皮,丞相负责教导寡人,没有少在后面收拾破摊子。现在想想,还真是觉得有些对不住丞相。”
苏愍想起自己小时候年少气盛,做了不少混蛋事儿,把父王气得火冒三丈的情况也不少,每次都多亏了丞相在一边劝慰,才从先王手底下保下了小苏愍的嫩屁股。一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大王说什么谢,这是老臣的本分。”丞相也想起了苏愍小时候的事儿,脸上不知不觉地多了两分笑意。
“丞相说到本分,倒是让寡人想到了自己。你们今天之所以会一起进谏,反对寡人伐韩。无非就是觉得寡人身为一个君王,对自己的子民有责任,不应该让秦国百姓陷入战乱之中。”
苏愍喝了一口酒,若有所思地说道,“但是寡人首先是一个凡人,一个有血有肉的凡人,然后才是一个君王。寡人为了秦国,已经压抑自己太久太久,总得给寡人一个宣泄的机会吧。若是连自己的本心都无法顺从,事事求而不得,那寡人拿着江山又有什么用?不过是给自己套上一副枷锁罢了。”
“大王,可是你这一宣泄,很有可能就会一子下错,满盘皆输啊!我们害怕的不是区区韩国,而是韩国背后,那只虎视眈眈的猛虎。”丞相听了苏愍的话,整个人都急了。
苏愍知道丞相指的是什么,韩国实力不强,按照秦国如今的国力,一个小小的韩国,不足为虑。
可是韩国后面站着的是赵国,自己此次伐韩,虽然赵国收了自己许给的若干好处以后,同意借兵,不过却只借了区区十万骑兵,其用心险恶由此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