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叶摇摇,荡漾在这盈盈的水面,一群蝉鬓娥眉的女子簇拥着一娥眉樱口、唇红齿白的妙人儿,迎面遇上一个鬓如刀裁、剑眉星目的谦谦君子,四目相对的那一瞬,仿佛二人眼中只剩下彼此。
扶苏儿本是倚在栅栏边闭目养神的,陡然被那荷花砸了个满面,鼻尖还挂着一丝花蕊,微微狼狈的模样,在那小丫头看来,亦是徒惹忍俊。
此刻,他的眼里只有那俏皮的小姑娘,哪里还注意得到侧方我与阿政荡着艘小船,在看他痴傻的模样。
但见他招了招手,两边的纤夫都心领神会的点点头,二人待接弦时手一勾,将两艘船勾到了一起。
秦之国人素来都是热情又大方的,不过女孩子们素来都只是在三月三芍药满园的时候分外热情,不想这灼灼炎夏,姑娘的热情依旧热烈得像挡不住的骄阳。
我拉了拉阿政,压低了嗓子悄声道,“老家伙,你瞧,这俩有戏呢。”
他也点点头,捋须抿唇似是信心十足模样,“回头让精卫来打听打听,是谁家女儿。这小丫头衣着非寻常,应当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我亦点点头,守着也不敢再大声说话,生怕扰着眼前这幅画儿般的美景。可叹我与阿政的相识是在水深火热中,又错过了那本该青涩又美好的韶光,彼此猜忌怀疑了许多年,才明白对方的心思。莫不然,这样年轻的少男少女相识、相知、相恋,该是多美好的一件事?
“在下冒昧了,敢问姑娘可曾赏过这一片的荷花?”扶苏小心的问道。
那女子娇俏的模样,面容微带腼腆,丝毫没了方才掷花出去的豪迈,只是娇滴滴的说了声,“已经赏过了。”
扶苏又问,“那,可否陪在下再赏一次?”
那姑娘一船的早已嬉笑不已,笑着闹着就要将小丫头推上扶苏的这艘船来,被推推搡搡着,又是在这水面上,丫头哪里敢大意?被推了两回,索性便自己蹦上了扶苏的船,留着她那一船的姊儿们个个笑得合不拢嘴。
正闹着这一双人儿脸红,元曼一脸被扰着雅兴而不悦的嘴脸从船篷里钻了出来,这一下,两面怔怔,眼见着妙人儿就要恼了。
元曼只瞥了一眼,便知道这是什么状况,故而只无奈的嗤笑两声,“呆子弟弟,看来我是不适合待在这船上的了。”说罢,那一船的人面色才缓了下来,个个带着浅浅的笑意,却不再似先前那样张扬。
元曼眼尖,自然瞧着我与阿政假模假样的在这儿窥视着,便朝着我们招招手,“老翁,可否载我一程,让这一双人儿自由自在去畅游会儿?”
看来,这丫头在篷里到也听得清楚,外头发生了什么,她都了然。
呆愣愣的扶苏这才注意到我和阿政一直在瞧着呢,登时面色便涨得通红。我和阿政答应着元曼,摆了几篙就往二船接弦的方向过去。元曼径直从上头蹦下来,小船儿荡悠悠的险些让人站不稳脚跟。她却嬉笑着,还指使起她父王来,“咱们往那边儿划去,带我玩得高兴了,回头可多赏你些钱。”
阿政忙不迭的答应着,我嗤笑着望了这丫头一眼,才注意到那一船的女子也缓缓离了弦,往别的方向驶去。
待再钻入荷叶和苇丛中,元曼才嬉皮笑脸道,“耽搁不得她们,我也只能来叨扰叨扰父王和母妃了。”
我嗔骂了她两句爱胡闹,她却只是吐吐舌头,靠着囚鱼的舱便斜坐着,伸手在水中划开道道涟漪,仿佛这一片天地,此刻与她无干般的清闲模样。可通过水中的倒影,我依旧能看见她转过身别过脸去,避开她父王目光时,眸子里掩饰不住的悲戚。
有了元曼在这船上,我与阿政嬉闹也嬉闹不成了,这日头毒得很,索性便又划了小船儿往回去。
阿政一下船就急啄啄的唤精卫去查一查今日来游湖的官女子是谁家的,其中有个丫头应当还未及笄却也快了,跟着几个姊儿一道出来耍,去问问名姓、家氏。
精卫办事倒也快得很,不多时便回来禀报,今日来游湖的官女子只有一船,是蒙毅将军的女儿和其表姊妹,其中都数是已经成家了的,独独蒙毅将军的内侄女儿还未成家,名字唤作紫菀,今年才十五,明年便是及笄。
扶苏儿那日归来得有些晚,这是在我与阿政的意料之中的,至晚膳时这孩子才春风得意的回来,宴席都摆开了,阿政特意吩咐今儿多摆两坛酒。果不其然,一问之下,扶苏也觉得这女子颇合他的心意,只是丫头年岁尚小,只待明年四月她满及笄之岁,扶苏儿便请他父王为他主持定夺姻亲。
眼见着儿子马上就能有个意中人儿成双成对,我这当母亲的自然欢喜,他父王也开心得很,当即便与扶苏多饮了几杯。宴席间满是欢声笑语的,元曼亦是为这弟弟高兴,多敬了他几杯。阿政则是酒兴大起,喝得面色潮红而微醺,难得见他喝得这样开怀。
正喝在兴头上,正巧元曼又给扶苏敬了杯酒,阿政忽而举杯顿住,望着元曼,问道,“扶苏已觅得佳人,咱们这华阳大公主,还是作姊姊的,意中人儿是哪个,怎就不见你带出来给父王和母妃瞧瞧?”
我心头一紧,连道不好。
元曼此刻倒也有三分的镇定,只是淡淡然道,“儿臣谢过父王的关怀,不过,儿臣原本的意中人,如今已经让儿臣死心了。只叹儿臣与他之间缘到了份却不够足,这一世,怕是该错过了。也好,儿臣与他之间相去甚远,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