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客轮抖得好像个振动机,我怕她一个女孩子会出事,连忙跟了出去。
出了包厢,是一条两边联通的过道,一边通向前甲板,另一边通向船尾,那个女服务员嘴里嘟嘟囔囔,扶着过道墙壁往前甲板跑。我追着大喊:“船头危险,快回来!”
奈何现在客轮上哭喊尖叫声沸反盈天,再加上机器轰鸣和水声,我喊出的声音连自己都听不到,那个女服务员自然毫无察觉,依旧歪歪倒倒向前跑。我压根就不会水,在这歪歪倒倒的状况下根本跑步起来,反倒被她落远了些。
出了过道,那个女服务员左右一打量,跑向了左船舷,我跟着追了几步,船身猛然一震,把我抛在了地上。
身后伸过来一只手,把我扶了起来,是马红旗,这时候的他身上套着橘黄色的救生衣,外面背着登山包,武装整齐。看见他这副打扮,我心中暗叹,人家野外求生经验可比我丰富多了,可怜我这个旱鸭子,一点防护都没有,一旦出事就得喂鱼。
“搞不好要出大事,船舱里不能待了。”马红旗凑在我耳边大喊,托着我跑向船头。
而这时船上的大喇叭依旧在一遍遍广播:“请各位旅客穿好救生衣,待在自己的位置,不要随意走动,我们的工作人员正在排除故障。”
相比较广播,我更愿意相信马红旗,至于原因,你懂得……
深一脚浅一脚跑上前甲板,我俩被船向左一甩,差点撞在一个人身上。外面有一根铁柱子,刚跑出去那个女服务员单手抱着柱子,正指着船左舷破口大骂,小嘴跟机关枪似得,川妹子的泼辣尽显。
我俩顺着她手指看,左舷有一个滑轮,一个瘦小的男人正抓着滑轮向下放什么东西,正是刚才不见了的李思远。
“不好!他要放救生艇逃走!”马红旗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江轮不同于海轮,一般只配备一艘救生艇,这唯一的一艘独苗苗要是让李思远偷跑了,船一旦出事,就彻底完了!
我急眼了,你这不是抢我这个旱鸭子的活路嘛,早就看你不是个好东西!
我这时候也顾不得害怕,松开铁柱扑了过去,一路大声怒骂。
李思远一怔,回头看见了我俩,不惊反喜,使劲对我俩招手,看那意思是喊我俩过去一起逃。
跟随我一同扑过去的还有那个女服务员,我俩轮突然发出“嗡嗡”巨响,船身抖得跟筛子似得。我俩脚下不稳,同时摔了个大马趴。
“打倒挡了!”女服务员抬起头看向轮机房,脸上浮现出一抹惊恐。
这么湍急的水流中,大船逆流前进还算稳当,倒挡向下退,方向极难控制。可现在船头搁浅在龙脊渚上,船身打横,随时可能倾覆,这似乎是唯一的脱困方法。
身后马红旗冲过来,一把拽着我向前拖,我还没站稳,就被带着趴在了船舷上,向下望,一艘小船直接被放在了龙脊渚上,随着激流猛烈摇摆。
“快下去!”大喊的是李思远,喊完后,他顺着锁链溜了下去,动作娴熟老练。
“小米师傅,快走!”马红旗对着我大喊一声,也顺着锁链溜了下去。
“你这个龟儿子!”身后传来尖叫,那个女服务员大骂着冲过来,也顺着铁索滑了下去,转眼之间,船舷边只剩下了我一人。
“快下来!”马红旗对着我焦急大喊,使劲招手。
就在这时,女服务员摔进了救生艇,低头对着李思远小肚子猛力一撞,把他顶了个跟头,差点掉进了长江里,两个人顿时厮打成了一团。
我一看已经这样了,我也下去吧……
我哆哆嗦嗦顺着铁链溜下去,救生艇里马红旗已经把女服务员逮住,不停好言安慰。再看船尾,李思远脸上被抓出了一道道绺子,狼狈不堪。
我刚一落定,李思远用船桨对着铁链挂钩猛力一砸,钩子崩开,轻巧的救生艇越过龙脊渚,开始顺流而下。我这时正好趴在船舷上,透过层层水沫,隐约看见了下面怪蟒一般的龙脊渚,在水下隐现。
救生艇刚挣脱出来,那边“轰隆”一声响,水花四溅,数千吨的凤凰号在船员的努力下,终于摆脱搁浅,从龙脊渚上退了下来,摇摆着也开始顺流而下。
这么大的船在狭窄的江面上摇摆,威势骇人,我们的救生艇与之相比,简直就像是飘在水面的落叶,不堪一击。好在我们之间隔着一条龙脊渚,大部分的冲击力都被它挡下,过来的浪头不算很大,在李思远的奋力操控下,勉强维持住没有倾覆。
再看那边,凤凰号脱困后,摇摆了几次,由于后退很难掌控方向,船身开始无奈打横。看见这一幕,女服务员停止挣扎,瞪大了惊恐的双眼,失声惊呼:“我的天呐!”
迎着激流打横,倾覆几乎已不可避免,灭顶之灾就在眼前!
“快过去准备救人!”马红旗也急眼了,松开女服务员,指着“轰隆”作响的凤凰号大吼。
我也想做点什么,可我不会游泳,趴在船上根本就不敢站起来,干着急,没奈何。
在大伙的压力下,李思远面容扭曲,终于妥协,开始划着船向凤凰号那边靠。
如今那艘船上哭喊声响成一片,已经盖过了咆哮的水声,在这拢音的峡谷里回荡不息。
危急关头,凤凰号的船员们展现了高超的驾驶技术以及莫大的胆量,他们眼看无法控制船身,索性再一次改倒转为正转,趁着船头对岸,开足马力,对着高峡撞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