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钰不动声色的露了一手,大家只见其美,更没有人去追究她的动作是不是符合标准。其实知情的人都心知肚明,方才荀慧生的徒弟出言不逊,大有调笑之意,要不是马钰顾全大局,只怕又是一场难料的风波。
荀慧生老于江湖,最善于察言观色,孙瑞良的激动和马钰的隐忍他都看在眼里,心里也清楚,马钰想息事宁人,不想把矛盾公开化,荀慧生因此板起一张脸,训斥徒弟道:“混账东西,你吃错药了是不是,今天净说些不着四六的话”。
他的这个徒弟已然坠入魔障,表现得比师傅还要激动:“那个北方蛮子有什么了不起的,横眉立目的吓唬谁,师傅你碍于面子惧他三分,我孤苦伶仃,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
荀慧生怒道:“你今天是不是疯了,我也是北方人,你说这话岂不是连师傅都一起骂了”。
那个徒弟一见师傅发怒,心中畏惧,不敢再说话,但看他气呼呼的样子,心里还是有一万个不服。
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荀慧生的徒弟出言不逊,姜立柱几个脾气暴躁的都跃跃欲试,想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现场的气氛十分紧张,就在这个时候,邢慧杰站了出来,向荀慧生拱了拱手道:“既然大家都露了几手,我看着眼热,也出来耍几下,请大家多多指教”。
邢慧杰的武功硬桥硬马,举手投足都恰到好处,她是一介女流,拳脚中却有隐隐风声。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邢慧杰一出手,荀慧生的几个徒弟就像霜打的茄子,蔫了下来。
邢慧杰最后以八步赶蝉收招,人还在半空中,高叫一声:“九郎,暗器伺候”。手中一枚银元飞出,射向练功房房顶正中的水银吊灯。孙瑞良闻言不敢怠慢,手臂微微一抬,一支袖箭激射而出,和银元撞在一起,跌落在尘埃。
荀慧生的几个徒弟面如土灰,又暗自庆幸幸亏没有对孙瑞良下手,否则他这神不知,鬼不觉的暗器,谁也没有把握躲开。
邢慧杰出头露面,不是为了扬名,而是为了马钰出头打抱不平,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荀慧生却表现得异常激动,他快步走到邢慧杰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会儿,邢慧杰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嗔道:“您老人家有什么指教吗”?
荀慧生道:“姑娘你认识杨小楼吗”?
邢慧杰道:“杨先生是梨园行中最著名的武生,我早知大名,只是缘薄,迄今未曾见过一面”。
荀慧生老泪纵横道:“杨小楼已经故去多年了,只是今天乍见姑娘身手不凡,大有杨小楼的风范,因此才多此一问,还望见谅”。
邢慧杰道:“杨先生虽然出身梨园,但一身功夫却是得过名师指点,他被同行们称为活赵云,也足见其功夫了得,非寻常人可敌,但他英年早逝,不知是被人暗算,还是有其他变故”?
荀慧生道:“姑娘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杨小楼的功夫和你雷同处不少,他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邢慧杰道:“我们邢氏家族的武功,向来传内不传外,杨先生的表演我没见过,但我肯定,他和我们沧州邢氏家族没有什么瓜葛”。
荀慧生出人意料的变得格外激动,声音都有些颤抖道:“姑娘你是沧州邢氏家族的人,我敢问一句,沧州大邢庄的族长邢法x,姑娘可曾听说过”?
邢慧杰眼圈一红,低下头道:“那是家父的名讳,我是他膝前不孝的女儿慧杰”。
荀慧生眼睛更亮了,声音都有些变了:“原来是邢大小姐,慧生有眼不识泰山,还望邢大小姐见谅”。
邢慧杰道:“先生不必客气,你我素昧平生,就算你和家父有故交,我也从未听他老人家说起过”。
荀慧生道:“不知令尊别来无恙,身体康健如初否”?
邢慧杰道:“民国二十八年,日本鬼子血洗大邢庄,家父宁死不屈,早已不在人世了”。
荀慧生惊道:“邢老先生武功卓绝,怎会遭此劫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