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等帐还完了,圆明园的事还解决不了,那可怎么办”?姜立柱问。
“哎呀,你真笨”!邢大小姐有些不耐烦:“药铺的帐能还清,给司令妹妹修车的钱还不够啊,要多少还不是司令一句话的事,不让老掌柜倾家荡产就不错了,这个汇春园,我算吃定他了”。
第二天上午,老掌柜夫妇又过来给邢慧杰瞧病。老两口儿刚进院门,在院中散步的三国浦志跟他们打了个招呼,房间里听到动静刚才还张牙舞爪的邢慧杰,一头扎在床上,又伸手扯过一床被子盖在身上。
老掌柜给她号了号脉,又摸了摸她的头,无奈的摇摇头。女大夫则脱掉邢慧杰的袜子,对老东家道:“当家的,你快看看,这孩子还是个练家子”。
老掌柜看了看,道:“童子功,武林世家的孩子,腿法不错,一个姑娘家,能练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女大夫不再说话,她折了一根笤帚苗,然后在邢慧杰脚底轻轻拂了几下。邢慧杰奇痒难当,强忍着不敢露出笑容,一张粉脸涨的彤红。
老掌柜道:“不用试了,她这是惊吓过度,把魂魄丢了,好好将养两天,等元神复位,再去土地庙求张符,烧成灰后伴着我开的药服下去,就应该没事了”。
老太太吩咐女徒弟,把袜子给邢慧杰穿上,又看着徒弟们端来一碗刚熬好的中药,一勺勺喂进邢慧杰的嘴里。
老掌柜夫妇带徒弟刚走,邢慧杰翻身而起,一张嘴,把汇春园独门药方精心熬制的中药吐了个干干净净。她刚要说话,院里又传来三国浦志的声音,邢慧杰又急忙躺回到床上。
马钰也捏着鼻子,把邢大小姐吐得满满一痰盂药汤塞到床下。一个清秀的小姑娘跑进门来,是女大夫最小的徒弟,她气喘吁吁的道:“门外有人找你”。
这话是对着宋春茂说的,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小姑娘一扭头,粗黑的麻花辫子,在空中划出一条美丽的弧线,出门跑走了。
汇春园药铺的门口,停着三四十辆黄包车,为首的正是昨天肇事的年轻人,他的车上,坐着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太太,穿着很普通,眉宇间却带着一种威严。
老太太身边,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身材高挑,穿一件蓝地儿白花的对襟袄,低着头,手捏着自己的辫子,辫梢缠在手指绕了几圈儿,再放开,再缠上,反反复复,动作丝毫不显做作。
看到宋春茂从药铺里走出来,小伙子兴奋的指着他道:“娘,这就是昨个帮俺的大哥,俺真没骗你。那两块大洋就是他给的”。
老太太上下打量了宋春茂两眼,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浮上脸庞。她从车上走下来,先给宋春茂施了个万福道:“多谢阁下昨日为小儿解围,今天老婆子特地来谢谢你”。
她年岁虽大,但举止得体,声音也不显苍老。
宋春茂根本没想到小伙子会找上门来,就是那张血书,他也是随手放在一边了,根本没有把这件事放到心上。这年月,碰瓷讹人的到处都有,主动找到账主子道谢的,他还是头一遭碰到。和老太太客套了几句,宋春茂便不再说话。静静的等着,看老太太到底有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