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贵妇人抢进里间,便看到雕花大床上,一个眉目如画的少女正愣愣地坐着,身上的锦被滑落在地上。

“妙儿!”

贵妇人眼睛一亮,惊喜瞬间布满了脸庞,“你醒了?可是吓死娘了!”

说着便扑到了床前,去看那少女。

卫紫璎只觉得身上一阵冷一阵热,一时如堕入冰窖,一时又如深陷火海。身上难受,脑子里更是混乱不堪。零碎的记忆在刹那间冲入,她大叫一声,颓然倒下,再次失去了意识。

贵妇人大吃一惊,连声叫道:“妙儿?妙儿!来人哪,快去请大夫来!”

顿了一顿,又加了一句,“若有人敢拦着,只管给我打了再说!”

红衣丫鬟立刻朝着外边跑去。

“站住,谁也不许去!”

声音极是洪亮,带着满满的怒气。

随之进来的,是个年约三旬的中年美男。但见他一袭月色锦衣,外边罩着狐狸皮的大氅,腰间红色双扣带,垂着一只晶莹洁白的玉佩。端的是风度翩翩,俊美难言。

这男子走进屋子,指着贵妇道:“往日,我只说你虽跋扈了些,但对孩子们也算是慈爱的了。谁知道竟是如此恶毒!不但如此,还将女儿养成了尖酸刻薄的性子,顾氏,你心可诛!“

他一句一句诛心之言对着贵妇人顾氏吐了出去,只将顾氏气得脸色发白,心口突突直跳。

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丈夫,也是昏迷少女的父亲,现任的武定侯,凌颂。

凌家发迹不过两代,凌颂父亲寒门出身,因战场上极为英勇,屡立奇功,被先帝封了武定侯的爵位。

与父辈相比,凌颂自己便已经没有了武将出身的影子。他容貌很是俊美,再加上出生时候家业已兴,从小儿就没有过舞枪弄剑的。与长在老侯爷身边儿的凌家二爷凌颢相比,就是活脱脱一个白面书生。

此刻的凌颂,想到下朝后一回到家里,就听见说女儿凌妙与寄居的表小姐发生了争执,自己落入荷花池子,就顿时大怒了起来。

表小姐苏蓉蓉,是他的表妹韩丽娘的女儿。韩家的表妹命苦,十岁出头就没了母亲,一直在侯府长大。他素来喜欢韩丽娘的柔媚温顺,菟丝花儿似的,从来都将仰慕地看着他。

凌颂一度以为,自己会娶了韩丽娘为妻。

谁能知道,老侯爷却给自己定下了顾氏呢?

顾氏出身国公府,身上还多少带着皇室血脉,真正的高门贵女。以顾氏的出身,做皇妃都使得了。若不是当年老侯爷有恩与顾氏的父亲老英国公,顾家又怎会将女儿下嫁到才起家的武定侯府?

新婚初时,顾氏张扬明媚的容貌,也曾让凌颂恋慕了一段日子。那会儿,他是真的将韩丽娘忘到了脑后。新婚的高门妻子,性格爽朗明快,做事落落大方,一进门就将家里打点得妥妥当当,再无一丝泥腿子出身的粗鄙俗陋。武定侯府能迅速融入京城的交际圈子,顾氏功不可没。

只是可惜,好景不长。

凌颂自诩fēng_liú,顾氏却脾气火爆,眼睛里揉不得半点沙子,再加上有老夫人韩氏的挑拨,夫妻两个便渐渐离了心。

三个月前,韩丽娘带着女儿来投奔侯府,见到一如昔日柔弱的表妹,还有与表妹年轻时候酷似的表侄女宋蓉蓉,凌颂只觉得自己一颗干涸了多年的心,又活了起来。

正是在于韩丽娘眉目送情,却尚未点破那层窗户纸的时候,凌妙竟然欺负了宋蓉蓉!

一心想要为心上人做主的凌颂什么都没有考虑,急匆匆来到了凌妙的住处,给柔弱的表妹母女讨公道来了!

顾氏对丈夫是什么德行早就一清二楚,并不伤心,只是失望与愤怒。

她指着床上的凌妙,怒目看向凌颂:“自从进门来,你可有一句问过女儿怎么样了?你可有在意过,她伤的这般重,却为何没有一个大夫来给她看诊?我恶毒?你为何不扪心自问自己是不是不慈!”

凌颂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随着她的手指,看向了床上。

杏红色的绫罗被盖在少女的身上,将她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张苍白的脸蛋。

凌妙的五官酷似顾氏,都是妍丽明艳的。只是年纪尚小,还带着几分稚气,不如顾氏那般神采飞扬。她洁白的额头上有块儿极大的青紫,看上去触目惊心。这是在落入荷花池子的时候,磕在了假山上造成的。

到底是亲女儿,凌颂心里多少闪过些愧疚。

随后,想到表妹母女自从来了侯府后,被霸道的顾氏母女欺负了多次,每每不敢言,只熬的人都清瘦了不少,看着就叫人心疼。只觉得怒气又上涌了,那点儿愧疚一扫而空,便口不择言:“堂堂的侯府小姐,嚣张跋扈,动辄与姐妹争锋。小小年纪心思恶毒得很!依我看,也是时候给她点子教训了!“

“凌颂,你还是不是人!”顾氏只觉得浑身冰凉,都有些站立不住似的。她只道是夫妻情分淡漠,却不想,凌颂竟连一点儿骨肉亲情都没有了!

二人争执了起来,一屋子丫鬟都呼啦啦跪了下去。

红衣丫鬟含着眼泪,几次要出口求侯爷与夫人不要吵了小姐,都被青衣婢女悄悄拉住了。

就在此时,只听得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凌颂与顾氏僵硬地转过头,就看到女儿正气喘吁吁伏在床边,长长的黑发散落下去,掩住了她的大半脸。

卫紫璎被吵得头疼不止,属于凌妙的记忆全部解禁,她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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