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从清晨一直打到正午,再从正午打到日头西斜,双方都渐渐陷入疲惫,士气飞速下降,一切都正朝苏预言的方向发展。
“将军,把剩下的一半人马交给末将,末将保证一定拿下沂水!”
梅闯半跪在刘异面前,他一脸乌青,鼻孔里全是黑灰,一身重甲破烂不堪,甲叶的空隙之中还插着不少断掉的箭头。
眼看战事不利,刚刚他亲自带兵冲杀了一次,却仍旧被强悍的守军打了回来,不仅没有取得任何战果,反而折损了大半人马。
激愤之下,他这才来找刘异要那两千五百人马,誓要一雪前耻。
刘异面沉似水,望着浓烟滚滚的沂水城,心中不断回荡着昨日苏说过的那些话。
精锐,沂水城里的是精锐!
既然沂水城里的是精锐,难道附近真的藏着南朝的大军?!
“将军,战场之上切不可犹豫啊!”
梅闯的一声呐喊把刘异的思绪拉了回来。
刘异目光一凝,心中镇定下来。
是了,战场之上切忌犹豫,所谓疑心生暗鬼,就是这个道理,哪来的南朝数十万大军?不是过徐锐小儿的鬼话而已!
徐锐小儿,你乱我心神,误我甚多,今日战后定要将你军法从事!
想到这里,刘异终于恢复常态,朗声喝到:“传我将令,命前锋营所有人马立刻整备,随老夫出战……”
他的话还没说完,身边却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将军,你看那边是什么?!”
军阵之上一惊一乍乃是大忌,刘异闻言立刻沉了脸色,正要呵斥惊呼之人,可一看身边众将俱是一脸惊异之色,心中顿时一突。
待他朝众将目光所指之处望去,刹那间脸色变得煞白。
只见在魏军军阵西面的一处小丘之上,突然出现一军,清一色黑衣黑甲,胯下战马俱是一人高多,乌黑发亮的高头大马。
人马所至犹如一股黑色的巨浪高高扬起,又如黑色山岳耸立不可一世,杀伐之气直冲云霄,仿佛下一秒就要狠狠砸下,将一切拦路之物碾成齑粉。
“黑旗军,是黑旗军!”
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那声音仿佛黑夜撞鬼,惊骇得变了调子。
整个魏军顿时轰乱起来,仿佛兔子见了猛虎,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刘异终于明白徐锐为什么不让自己全力攻城,原来就是为了防备这些家伙的突然袭击!
“慌什么?!杨帅早已料敌于前,前锋营还有一半生力军就是为他们准备的,传我将令,前锋营所有人马立刻整备,随老夫迎敌!”
刘异高喊一声,跨上战马,众将官听说主帅早有准备,心中稍稍安定,可没人注意到一向矫健的刘老将军刚刚足足蹬了三次马镫才骑上战马。
此时中军之中也是乱作一团,“黑旗军,黑旗军”的惊呼此起彼伏,连沂水城下被烧成一片火海都未曾动容的杨渭元,在看到这只人马的一瞬间也不禁面色大变,双手不住颤抖。
中军之后,徐方面如土色,骑在马上好似一尊泥塑一动不动,似是已经被吓傻了一般。
听着身边的惊呼,苏皱着眉头,不解地问道:“什么黑旗军?他们很有名?”
徐方咽了口吐沫,挤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少爷,您还真是把什么都忘了,那可是黑旗军啊,全天下最恐怖的虎狼之师!”
“哦,这么厉害?”
苏微微一愣,看那黑旗军至多不过三千人马,虽然军容雄壮,杀气冲天,但以他的见识也就觉得平平常常,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大名头。
见苏似乎不解,徐方连忙解释道:“黑旗军总数只有一万,战力卓绝,以一当百,当世最强!不过众人恐惧的并不是他们的战力,而是他们的身份!”
“什么意思?”
苏更加费解。
徐方说道:“黑旗军乃是南朝武陵王的亲军,黑旗所至,武陵王的主力必在左右!”
“这个武陵王又是谁?”
苏挠了挠脑袋,又问到。
徐方道:“武陵王乃是南朝名将,自出阵以来大小数百仗无一不是大胜,素有兵圣之称!
想当年吾皇初登大宝,得展雄途,我大魏兵锋横扫天下,只差一步就能完成大一统的千古伟业。
当时的南朝还不过是个贫弱小国,我军长驱直入,直指王都,无人可挡。
可就在即将攻陷南朝王城之时,武陵王横空出世,以一介巡城校尉之职夺了守城大将的兵权,硬抗我大军三十三天。
之后更是经历大小七十余战,连破我军十几支精锐,不仅收复全部国土,还深入我朝境内烧杀掳掠,以为报复。
那一战,我军精锐折损大半,光是国公就战死了三个,其余阵亡或被俘的将领更是多不胜数。
自此之后,我朝便再也没有染指天下的力量。
而武陵王平步青云,逐渐掌握南朝大权,在他的经营之下,南朝国力迅速强盛,与我朝渐成南北鼎立之势。
两国交战数百场,无一不是南朝大胜,若不是南朝发展太快,根基不稳,说不定现在的天下早就是他一家的了。”
听完徐方的描述,苏终于明白魏国军队为何如此恐惧黑旗军,一个从未战胜过的,如传说一般的敌人,这不就是这个世界的拉巴哈尔人么?
不,那是比外星文明更加令人绝望的敌人,因为你明明了解他的一切,却就是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