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烟乔听了,二话不说拿起衣服就往浴室里走,于妈一见忙说道:“我的大小姐啊!您这是要去哪儿啊!就在这换吧!快换了我们快走……”
她一边说着一边迅速地把厚重的天鹅绒窗帘拉上,只透出一点缝露出一小片光,嘴里忙不迭说道:“范小姐,委屈委屈,就在这里换吧!你动作快一些!”
范烟乔红着脸看了看她,咬了咬牙,转身将睡袍脱了下来,伸手拿过小环的衣服,一一穿了上去。
穿完之后,她伸手从颈后穿过把头发挽了出来,脸上却有些不自在。
于妈看了她一眼,心下会意,知道她不会梳头,于是忙走过去,从梳妆台上捡起一把木梳子,动作迅速地给她编起辫子来。
一条又粗又长的麻花辫子编好,于妈伸手顺了一下,嘴里低声说道:“饭厅里有一个当值的人,等下我去把她绊住,你先出去,在花园里等我……”
范烟乔的心莫名其妙地开始紧张起来,她的鼻尖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看着于妈重重点了点头。
于妈看了她一眼,心底却隐隐有些不安,伸手用力握了握门把手,脸上犹豫了一下,接着便义无反顾地敞开了卧室的门。
“隔着远点跟在我身后,看我的手势行动……”两个人的眼神一交汇,于妈看出了范烟乔眼底的惊慌,心底也开始紧张起来。
她的手心都已经湿透,她看着范烟乔,用些微有些颤抖的声音说道:“范小姐,你莫怕,到时候你要是听我的话,一定不会出差错……”
范烟乔点了点头,脸色却有些苍白起来,心底的不安却海浪般地侵袭过来。
很奇怪的感觉,好像这一次她一定不会逃出去,可是她不敢说,她想,于妈是这府里的老人,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她是不会在今天这个时刻带自己出去的,所以,不管怎么样,她都应该相信于妈。
可是即便是这样,她心底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
她一手扶了墙,一手紧紧握了握拳,跟在于妈的身后缓缓走了出去。
于妈在前面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叮嘱道:“不要跟我走太近,不要抬头……”
范烟乔在她身后小声答应着。
下楼梯的时候,范烟乔几乎不敢用力往下踩,每一步都好像提着力气在往前走。
几十级楼梯好像一直旋转个没完没了,范烟乔的眼睛看着那一级级退后的楼梯,头都有些晕了起来。
终于踩到一楼厚厚的羊毛地毯的时候,范烟乔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她刚要抬头,就听不远处有人笑着问道:“于妈怎么还没有去吃饭?”
声音不大,好像隔得甚远。
范烟乔心里一惊,慌忙把头低了下去。
于妈在她身前低声说道:“你一直往外走,不要管我……我去和她攀谈两句……”
语毕,她呵呵笑着对那人说道:“刚刚在上面伺候范小姐吃了饭,吴嫂子,你怎么也没去吃啊?”
被称为吴嫂子的女人站在饭厅里笑着说道:“我烧了壶热水灌暖瓶里,我怕大少回来要喝茶……”
于妈含笑走过去,一只手却背在身后向门口的方向摆了摆。
范烟乔会意,忙趁她们说话的空档脚不沾地地往外走,一直走出了大厅,直走到外面的廊沿下,才停住了脚步。
她特意躲在了一丛半人高的丁香后面,大帅府里早年遇过袭,所以历来种的植物都不高,这些植物一旦长得茂密了,花匠便会修剪,所以范烟乔就是想找个地方躲躲,也不好找。
她心惊胆颤地躲在丁香的阴影处,忽然到听身后有动物的叫声,那声音距离她很近,类似于低吼,可是却比低吼更加的恐怖,好像在愤怒里还夹杂着些许的兴奋,吼声只是在喉咙里不停地回荡。
范烟乔心下大骇,她吓得一动也不敢动,战战兢兢地扭头去看,却见一只狼犬在不远处俯着身子瞪着她,口中涎液横流,一只爪子用力地刨着地面。
范烟乔吓得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反应过来时,身子忙往一旁躲去。
那狼犬本是中村特意从德国给薛振霆捎来的,性子极烈,只认府中来回走动的熟人,今天一见范烟乔这张生面孔,顿时就犯了性子,又见她慌里慌张往旁边躲,误以为她要攻击它,一时不由得狂吠起来,半人高的身子用力往前挣,直挣得那根细细的精钢铁链都哗啦啦直响,实木的狗屋子竟被它拖得往前移了一小块距离。
那狼犬越来越狂燥,红着眼睛流着口涎用力往范烟乔的身边挣。
范烟乔一见,更是吓得六神无主起来,她咬着牙,伸手撑起身子,刚想要往外跑,就听狗叫声一下子停了下来,下一秒,狼犬巨大的身躯一下子扑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