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寂寥。
此时尽皆寂寥。
南郡城北门前的那二十几人已经浑身鲜血。
他们是登云榜上的人,但是他们却不是神人。
只要他们是人,他们体内的灵力总有一时会消耗殆尽,他们总是会感觉到疲倦。
他们面对的那些势力虽然没有魔宗的那样可怕,可是却依旧是一件极为恐怖的事情,所以这个夜晚便是显得十分漫长。
净水庵的那个老太断掉的手臂已经被风雪掩埋,不知道去了那里。
云客坐在地上在歇息。
他是这些人里面伤势最重的人,也是在这付出代价最大的人。
虽然他在登云榜上的排名只有二十二,但是此时他肩上的担子却是要比任何一个人都要重。
岁莫止看着他问道,“你后悔吗?”
云客抬头,“这次的杀人没有人给我钱,自然是有些亏的。”
远处的大地上涌现着各式各样的灵力,然而就在此时,这广阔的天地之间难道还有比这更凄凉的环境了吗?
自然是没有的。
云客叹息摇头说道,“我想要喝酒。”
岁莫止说道,“我听说你这一年的时间里都在和何人斯喝酒?”
云客点头说道,“正是。”
岁莫止不解问道,“他难道就没有教会你什么东西吗?”
云客笑着说道,“我教会他不怕死。”
风声更紧。
雪更寒。
……
……
何人斯和竹帘在南郡宫之中。
这里看不见他们的身影,只能看见漫天飘飞的雪花。
每一朵雪花在这里都是一个极为深奥的关键玄机。
若是一个普通人走进这雪花的阵法之中只怕是一瞬间就要被这雪花瞬间化成一滩血水。
只有何人斯这等极为接近生死境的大能才能安然在此。
但是他却找不到在这风雪之中隐藏的竹帘。
反之,竹帘也是奈何不得他。
两个人于是便是进入了一场灵力的消耗战之中。
风雪之中传来何人斯冰冷的声音。
“我的境界实力比你高,你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竹帘冰冷的笑也在这空气之中回荡起来,“等我败时,南郡城之中已经尽皆都是魔宗的大旗,到了那时,一人胜败能定乾坤吗?”
静谧的风雪此时变得更加静谧。
何人斯不再说话。
冰冷的夜色仿若更加冰冷。
……
……
马嵬关。
这个一年前曾经死过无数人的地方今夜显得格外宁静。
但是宁远将军却知道这里并不宁静。
因为十二路藩王虽然已经没了,但是剩下的那十一路藩王却已经要卷土重来。
李凤凉将军来不及回防,所以守住马嵬关的重任便是落在了他自己一个人的身上。
这夜风好冷。
宁远将军站在城楼之上遥望着远方的南疆大地。
洛水没有冻结,夜色也没月光。
天地间无比凄寒,然而就在这凄寒的同时,那一片洁白的冰霜落在了冰冷的城楼之上。
那盏写着一个周字的大旗在风中摇摆……
可是这个周却不是天朝之中那个周当家的。
他是周途。
是当年在马嵬关前愿以一己性命换中原安康的周途。
可是这样的人却偏偏要被当狗一样追杀。
宁远将军在心中叹息,心说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道呢?
远处的夜色就像是魔鬼一般缠绕着马嵬关的城池,这里的人们开始恐慌。
这也确实值得他们恐慌。
宁远将军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他开始仔细的思考对策。
在李凤凉来之前,他镇守马嵬关已经十几年的时间了。
在这十几年的时间之中,他应该积累了无数的经验。
但是在这十一路藩王再次威胁之下,这样的经验就显得有那么的不堪。
……
根据探马来报,十一路藩王进关会和魔宗同步。
也就是还有一天的光景。
他睁开了眼睛,看着那漆黑如同墨水一般的天空。
他哭道,“他妈的,这哪有世道啊?”
……
……
土城之围已经解除。
但是人们都心知肚明,马上就要有一场比之前不知道恶劣多少倍的战争正在等着他们。
顾长生冷冷的瞪着正在吃马肉的秦薄衣。
“你不会以为你自己一个人还能创造奇迹打退那些进关的魔王吧?”
秦薄衣头都没有抬的回答道,“若是不打呢?还能跑掉?”
顾长生说道,“自然是跑不掉的,在这也是死,到了玄武城也是一样……”
秦薄衣说,“所以,在这之前,我一定要多吃些饱饭。”
顾长生叹息说道,“我只是不理解,为什么你的生活之中总是充满希望呢?”
秦薄衣反问道,“若是没有希望,难道绝望就能不死?”
顾长生摇头说道,“自然一样也是要死。”
秦薄衣说道,“所以,要多吃些肉……”
空气之中风雪静谧了片刻。
顾长生闭上了眼睛听了一会的风。
过了片刻,他又睁开了眼睛。
他说道,“我知道,你是在等他。”
秦薄衣吃肉的手停住了,然后定格。
她没有回答。
但是霜雪已浓。
顾长生看着她认真说道,“我知道对生活充满信心是一件好事,但是,你要知道,你期待的事情根本是不可能的,他现在也许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