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
是一个很漫长的词。
这个词语可以有很多中含义,但是最经常用到的却永远是它表面上的那层意思。
就像此时已经不再是春天。
……
……
时间过的真快,就这样又到了盛夏。
盛夏本来应该是极为炎热的,但是这座山却永远不会炎热。
因为它太高了。
最高的地方有着冰,有着雪,有着常年不曾化掉的积雪。
这是这个世界上最高的一座山峰。
这便是芒砀山。
没有人知道半年前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南郡的公主就是在这里消失,然后所有人都认为她死去。
……
……
檀溪。
易水的支流。
应檀溪名字的由来,也是易水寒悟剑的地点。
这里有着很多传奇的故事,也有着很多让人将信将疑的故事。
但是无论是怎样的故事,都会在今天结束。
——
南郡城之中举行了应檀溪的葬礼。
葬的不是她,而是她生前的衣物,一座衣冠冢就这样堆了起来。
今天的南郡城之中很安静,仿佛整个城都是很安静,没有人哭,也没有人吵闹,更没有顽皮的小孩会觉得有趣。
因为他们很尊重这位和魔宗同归于尽的公主。
他们尽可能的用这种方式,在表达自己对于这位公主最高贵的敬意。
陶余温同样没有哭。
她的泪在已经在半年前就已经哭的干了。
她的心中没有了泪,只剩下了恨,而这种恨都是已经变成了对郡主的恨。
竹帘跟在她的身边,她同样没有笑。
她的笑早已经在半年前就已经笑完,此时她的心中只剩下了喜悦,对于马上就要变天的喜悦。
郡主没有来参加应檀溪的葬礼。
没有人知道他在做什么。
但是黄春秋却知道——郡主在睡觉。
仿佛到了今年以来,郡主睡觉的时候就开始变得格外多。
无论什么事情仿佛都没有办法勾起他的兴趣,除了陶余温每日给他的那杯花茶。
竹帘低着头,望着地上因为某处阳光折射显现出来的影子,忽然又觉得很高兴。
她当然知道郡主为什么睡觉的时候明显的变得多了起来,也明白他也许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她再次抿嘴轻轻一笑。
她知道到了变天的时候。
她们现在只需要静静的等待。
等待再次飘雪的时候,那也许便是属于她们的时候。
……
……
因为今天是应檀溪的生日,所以把出丧的这天安排在了今日。
白色的幢幡在这人群的拥挤之下汇聚成了一道白色的海洋。
南郡城在这一刻就是白色的海洋。
很多酒馆之中都坐满了人。
这便是人。
这便是人们。
——
这件事情让他们多出了很多茶余饭后的思绪和说话的底蕴。
当然也让有些人烦恼不堪。
比如说他们。
——
云客面前的酒未曾动,因为他没有心情喝。
何人斯就坐在他对面静静的看着他,何人斯低着头,一直在沉默。
云客忽然看着他说道,“你这次应该真的成了登云榜第一。”
何人斯的神情有些恍惚,就仿佛没有听见这句话一般。
应檀溪去了,他理所应当的就成了登云榜的第一名。
可是他的内心却为何是无法开心起来的?
难道是因为排榜的人去了?
他眼中的愁绪就像是面前的这杯酒一样,然后缓缓的化作了些许的浊泪。
云客看着他说道,“公主若是知道你为她的死掉泪,定然是很开心的。”
何人斯眼中生出了些许落寞,这是只有强者才懂得的落寞。
当一个比他更强的人离去之后,这年轻一辈的所有天才便是无人能压过他的光芒。
可是这种的感觉便是索然无味的。
何人斯平静的看着面前的酒,然后一仰头,一杯下肚。
他的目光平静而坚定,然后说道,“公主是英雄。”
云客举起了一杯酒,低头说道,“敬英雄。”
……
……
尹子卿喝醉了。
他不会敬英雄。
也不会像文人墨客那样敬朝阳敬月光。
更不会敬生死敬死亡。
他什么都不想要敬,他只是想要敬自己。
一杯敬自己,一杯还是敬自己。
应檀溪的葬礼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那神仙哥哥还能不能回来了?
应檀溪死去了,那神仙哥哥呢?
他应该也是不会回来了。
可是,丫鬟曾经说过应檀溪不会死,可是今天的葬礼举行了,这便是说明她是真的死了,可是神仙哥哥呢?
死去的公主都有像样的葬礼,那自己的神仙哥哥呢?
他想象不出。
他只是觉得自己太笨,他只是怪自己太笨
半年多了。
每天要挥剑不知道多少次,可是说好的易水剑意呢,自己却一点没有领悟出来?自己的父亲呢?
它什么时候会学会?如果自己学不会,父亲是不是就不会回来?
……
丫鬟在旁边看着他。
她了解他的痛苦。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抱着他,看着他眼中强忍着的泪水。
这世间果然只有傻子的思想是最为单纯的。
但是也只有这样单纯的思想承受的痛苦才是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