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元帝长笑一声,随即却是闪身一掠,一道刀光从叛军后方直射而来,他侧头避过,却是头也不回的冷笑道:“只是雕虫小技而已……”
随着他这一声轻笑,无数机关利弩,从人群后方如怒雨繁花般射来。
“万岁……小心”
在旁人的惊呼声中,他长袖一卷,顿时先前被打飞的刀光宛如活物一般,又飞折而回,只见一片雪光拂过,耀人眼目,却是当当连响,将近身箭弩都打飞在地。
他目光犀利冷酷,遥遥看向人群后方,提气扬声道:“沈祢,你还是这么谨小慎微,只敢躲闪在人后,不敢出来见朕吗?”
他提足真气所说,声量并不大,却是气如龙吟,震惊方圆数十丈,众逆军惊得目瞪口呆,有胆小的甚至呆在当场——
“是昭元帝秦聿”
有人惊叫出声。
“怎么可能,他应该早就死了”
“小心啊”
杂乱的人声嗡嗡作响,好似海面上起了不安的涟漪,潮水般的逆军们朝后退了两步,气势为之一滞。
传说中早已死在病榻上的昭元帝,如今却精神奕奕的站在众人面前,冷厉双眸一扫之下,顿时让人心头一寒,所有的斗志热血都冷却下来。
昭元帝征战天下近二十年,悍烈无双,可说是威名赫赫,逆军虽是各藩各家的精锐,却是一直精养蓄势,并未经历过真正的血腥之战,今日对上天下名将,都不禁心头略见不安。
“怕他做什么?他身染重病,只是装腔作势而已”
有人小声嚷嚷着,却终究不敢上前。
日光明灿之间,昭元帝巍然身形宛如天神一般,鬓角随微风拂动,却逐渐浮起凛然纯粹的杀意,刺得人双眸生痛。
清俊挺拔的身影,就这么伫立在众人前方,宛如天堑般不可逾越,众人面面相觑,竟是脚步磨蹭,越发手心出汗了。
只见他信手一挥,长袖拂动间,随手接住的长刀宛如脱缰野马一般,朝着人群后方扫去,顿时罡风酷烈四散,逼得众人紧急后退,混乱之下,露出了好大一片空地。
只见人群后方中跃出一队人马,掩杀而来,虽然人数不多,众人却齐齐为他们让路,气势锐不可当。领头一人,虽然身着天朝高阶将领的明光甲,却在头盔上扎了一根红带,显得异常醒目,也与众人格格不同。
踩着无数箭弩与火硝的残屑,此人面孔微微痉挛,死死瞪住昭元帝:“皇上,你居然平安无事”
“朕没死,你感到很失望,是吗?”
昭元帝轻拂袍袖,冷然一笑,目光看向对方,犀利得让人无所遁形。
沈祢面色一白,却是双拳更加紧握,“你就算恢复了又怎样,如今的天都城,已经不是你一人独大了”
“沈祢你这个狗贼,原来躲在这里”
昭元帝手下有将领愤怒的喊道。
先前在延德门前,本该镇守的沈祢却不见踪影,激战当中,却有人手持他才有的宫钥,替叛军打开了正门,这才使得他们长驱直入。
那时候,众人都已猜到,沈祢已经背叛,此时他趁乱现身,却是趁着众人在应付前方强敌时,前来混水摸鱼。
如今他终于出现在人前,却已是逆军中的一员,众人都是气愤难消,恨不能将这首鼠两端的小人碎成万段。
无数箭胬机关朝着这边袭来,昭元帝长袖一拂,那柄长刀宛如天将之刃,在火弹箭石之中飞速拨挡,替身边人挡下不少暗袭。
他手中运转如风,语速却仍是不疾不徐,“朕一向待你不薄,诸位军中兄弟也都信赖你,为何你要闹出今日之变?”
沈祢整个人都在发颤,双眼血红发亮,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良心愧疚,他喘着粗气,无视昔日同僚的怒骂,发出怪异的惨笑声,“没办法,我家三代单传,唯一的儿子全靠太后娘娘的灵药才能活命……”
“你儿子得的是绝症,太医早就有诊断。”
昭元帝怒眉一挑,“太后所用的不过是幻术,你真相信她有让人起死回生的妙药?”
他话音一落,已是信手甩出长刀,击飞了沈祢手中的兵刃。
沈祢兵器被断,却是一个闪身,借力卸力,安然脱身,他面上一阵抽搐,拔出旁边副将的唐刀,直指昭元帝,嘶吼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无论如何,你今日必死无疑——众弟兄,你们已经攻进了皇宫,再想畏缩已经晚了,只有杀了他,我们才算大功告成。”
周围的呼吸声越发粗重,原本眼中的畏缩和迟疑都渐渐淡去,好些人瞳孔深处甚至闪着血红的兴奋光芒。
昭元帝长笑一声,眼角一扫众人,竟是前所未有的睥睨之狂——
“朕的大好头颅在此,谁能取之?”
他眼中的光芒比日光还要强烈,伸手一探,取过一旁随从捧伺的玄黑长枪,翻掌间,枪尖颤抖似星,直指沈祢,“今日,你若不能取下我的性命,死在这里的人,就该是你。”
轻然一句,他踏前一步,长枪发出猛兽般的嘶震,罡气四散狂烈,周围人甚至站立不稳。
枪尖黑光一闪,直扑而去,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顿时长枪之势袭上唐刀,金光与黑枪交织成最惊艳耀目的战芒
金铁交击之声,一声声震得人耳膜嗡嗡,甚至连心头都为之一缩。枪芒与雪刃撞击的沉然与快疾让人看不清楚战况。而下一瞬,沉响声蓦然停止,只余下枪尖一声轻响。
一种水囊戳破了的感觉。
枪花又闪,却是更深